萨尔瓦多比特币法今日生效，民众质疑声浪高涨

9月7日，萨尔瓦多比特币法正式生效，该国成为第一个把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的国家。尽管如此，当地民众对该决议普遍不看好，经济学家也对可能存在的风险发出警告。

▲当地民众上周五在圣萨尔瓦多举行大规模抗议活动，反对引入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的计划。来源：马文·雷西诺斯/法新社

餐饮店店主伊莎·玛丽亚正在烤架上翻烤着两块填满奶酪的玉米饼，她的顾客扫描了张贴在墙上的比特币收款二维码，随后她收到这单生意的付款：四十万分之一个比特币。这之后，雨水从破烂的铁皮屋顶倾泻而下，狂风把蓝色的塑料桌布掀翻在地，店里停电了。

随着9月7日比特币法正式生效，萨尔瓦多将成为世界上第一个采用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的国家，然而一系列动荡正等待着这个中美洲小国，技术、金融和犯罪等挑战可能会使总统纳伊布·布克尔(Nayib Bukele)的计划——乘着加密货币浪潮，让国家经济驶离波涛汹涌的海域化为泡影。

El Zonte是一个拥有约3000名居民的海滩小镇，不太像是一个会被和全球金融革命联系起来的地方。然而自2018年以来，一个叫比特币海滩计划 (Bitcoin Beach Project) 的美国项目却让这个小镇成为了加密货币采用的培养皿。该项目向每个当地家庭免费发放了价值50美元的比特币，鼓励了当地店主采用加密货币，并使用加密货币支付从救生到垃圾收集等数十个社会项目的费用。

▲伊莎·玛丽亚开在El Zonte的餐饮店

"现在你可以用比特币在当地的杂货店和餐饮店消费或用比特币支付互联网费用，"比特币海滩计划的创始人何塞·罗曼介绍道，"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收到加密货币付款。"

对该项目感兴趣的加密爱好者给当地的旅游业和房地产业带来了新的商机。"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萨尔瓦多人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越过边境，前往美国。而现在这里的孩子们可以在自己的国家里找到机会。"何塞·罗曼说。

不过这样一个由少数外国加密布道者赞助的循环经济实验能否在全国推广开来呢？现在我们还没有发言权，不过我们即将见到答案。

今年6月，纳伊布·布克尔宣布将把比特币作为国家法定货币，从那时起，他就像埃隆·马斯克（Elon Musk）一样，开始在他的Twitter账号上疯狂为比特币喊单。

就在宣布这一决议的五天后，萨尔瓦多议会以多数票通过了这项法案。随后，一个名为Chivo的全国性数字钱包开始进入开发，它将为每个萨尔瓦多居民发放价值30美元的比特币。比特币交易将免征资本利得税，在该国投资超过三个比特币（目前约15.6万美元）的外国人将获得永久居留权。

▲萨尔瓦多总统纳伊布·布克勒于今年6月宣布比特币计划。来源：路透社

今年8月，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的一份研究报告热情洋溢地宣称，比特币法将降低跨境交易成本（汇款占比超过萨尔瓦多国内生产总值的20%），提高金融普及率（该国70%的人没有银行账号），并吸引外国投资以及提升全球加密货币采用。

然而，国际金融组织和萨尔瓦多民众却显然没这么乐观。

当地经济学家里卡多·卡斯塔涅达表示："这项法律在没有任何技术研究和公开辩论的情况下，迅速获得通过。总统根本没有充分考虑到这项法律会造成的影响，它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宏观经济问题，并将萨尔瓦多变成非法洗钱的犯罪天堂。"

比特币采用的监管框架尚未公布，而随着新法律生效的最后期限临近， 当地银行涌入了大量挤兑美元的客户，他们宁愿提取美元存款，而不是冒险进入动荡的加密货币市场。

近日，评级机构穆迪(Moody's)下调了萨尔瓦多债务的评级，原因是担心新法发布导致的金融混乱。此前消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 拒绝了萨尔瓦多政府提出的10亿美元的贷款请求，并发表了了一篇博文，强调采用加密货币作为国家货币的风险。

卡斯塔涅达说："民众从兴奋到怀疑的转变非常快。比特币能大幅降低跨境汇款成本的说法是片面和夸张的，实际上，如果考虑到加密市场的剧烈震荡，用比特币汇款的成本可能比传统汇款的成本还高。"

8月，霍普金斯大学(Hopkins University)发布了一项针对当地民众的调查，调查结果显示，超过三分之二的萨尔瓦多人表示不会接受比特币支付和收款。

比特币ATM机生产商Chainbytes首席执行官埃里克•格里尔(Eric Grill)表示，他们在萨尔瓦多兴建矿场的计划面临诸多严峻挑战。此前总统曾表示，将使用该国的火山为比特币挖矿提供能源，但当地的地热能源专家均表示，结合萨尔瓦多目前的基础设施建设情况，此举无异于异想天开。

▲萨尔瓦多当地使用地热能进行发电的阿瓦查潘地热发电厂

政府表示萨尔瓦多人可以自由地把比特币兑换成美元，该国在2001年将美元作为国家货币，为保障比特币与美元之间的流动性，萨尔瓦多政府还在国家开发银行建立一个资金规模为1.5亿美元的信托基金。但现在，随着民众怀疑情绪的高涨，这笔资金不太可能够用。

同时，新法还将为非法行为打开大门，比特币早以交易匿名性在丝绸之路（Silk Road）等暗网中崭露头角，现在这些犯罪分子甚至能通过一家国家银行来洗钱，将比特币兑换成美元。

另一个更大的担忧是，它将使一个大部分民众金融教育程度极低的国家，在没有任何经济保护网的情况下，直接暴露在高度震荡的加密货币市场中。

在El Zonte，当地人正在制定自己的常识性投资策略。多明加·佩尼亚在海滩上卖淋了水果糖浆的刨冰。

▲多明加·佩尼亚在El Zonte的沙滩上卖刨冰，她的小摊接受比特币支付

多明加说，每10个客户中就有1个人用比特币支付，她把大部分比特币存起来作为紧急支出基金，小部分作为日常小额购买的支出。"比特币海滩计划的工作人员向我们解释了接受加密支付的好处和缺点，这改变了我投资的心态，但我不会在比特币中保留太多的资金，因为价格的涨跌实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