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区块链最大的创新点，就是通证经济

2018年9月8日，在由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新兴经济产业研究所主办的区块链技术与通证经济产业发展论坛上，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金融系主任刘晓蕾以《区块链+助力产业升级与政务管理》为主题，做了精彩演讲。

刘晓蕾认为，区块链由于其分布式记账、不可篡改的特性，可以实现交易过程监管，而不仅仅是结果监管，在企业对账、交易、政府监管等方方面面有非常广的影响。第一，区块链让数字资产成为生产要素，促进经济增长。第二、区块链助力地方政府从土地财政向数据财政转化。第三，区块链改变了公司协作方式，从复式记账到分布式记账。第四，区块链社区是一个全新的组织模式，它从最大化利润到最大化全体参与者福利。

以下为讲演内容精编，由巴比特整理。

从“互联网+”到“数字中国”

两会政府工作报告提到的主题词就是互联网+，未来的展望就是数字中国。特别是习近平总书记在最近的几次讲话里，也分别提到了要发展数字中国，推动产业数字化，特别是在5月28日的讲话中提到以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移动通信、物联网、区块链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加速突破应用。所以说数字化是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那么，区块链对整个经济发展有什么样的作用呢？

区块链与经济发展

今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年份，是我们改革开放40年。在过去的40年里，中国实现了中国奇迹，那这是怎么做到的呢？我们来看一个公式：

1978-2018的中国奇迹有两个决定性要素，K是投资拉动，L是人口红利。如今我们的经济发展模式需要改变，因为无论是投资拉动，还是人口红利都遇到瓶颈了，之后该怎么办？我们可以看到这段时间国家领导人的谈话里，谈到最多的就是“全要素生产率”，指的是什么？就是左边公式里面的系数a，也就是说当K和L都不变的时候，提高前面的系数也可以增加产出，增加GDP，这个系数a是由什么决定的呢？一是技术进步；二是资源配置，大家谈的比较多的就是国企改革。

未来我觉得这个公式需要改变一下，除了K和L以外，还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要素加入到公式里，就是D——数字资产。数字中国的核心含义就是数字资产成为要素进入到生产过程。

但这里有一个挑战，数字资产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资产，它难以确权和分享。比如说我有辆车，借给孟岩老师，他开两天还给我，这还是我的车，但如果我有一个大数据，借给他，还回来就不再是我的数据了。由于没有办法确权所以没有办法分享，导致它进入生产过程受限。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阿里和腾讯手中有大量的数据，这是它们的核心资产，但没有办法共享。如果它能够可以拿出来共享，对于征信会非常有利。而区块链这种技术，未来可以做到对数字资产的确权，使它能够成为一个新的要素，进入生产过程，极大地促进经济发展，所以我认为这是我们国家未来5到10年的一个发展动力。

区块链对资产数字化以后，数字化资产的交易，促成了交易定价，有利于资源配置。二级市场的估值会指导一级市场资金的流向，如果估值错误了，就会造成资源的错配。而区块链让资产充分的交易，合理的定价，可以有助于资源配置。

我认为区块链有四大作用，上面谈到的是第一点，是区块链对宏观经济的作用，接下来谈第二点，对地方政府融资的作用。

从土地财政到数据财政

我们过去地方政府的发展依赖于土地财政，大家应该也多少有了解。为什么呢？因为1994年分税制改革之后，中央政府拿了税收的大头，地方政府钱就少了，但是由于地方政府的提拔是要看政绩看GDP的，这当然极大促进了经济增长，但它需要花钱去发展经济，可是缺钱怎么办？土地是国有的，但地方政府可以拿到土地出让的钱，我们可以看到过去很多年里，卖地的收入是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很重要的一块。

土地财政带来了很多问题，为什么我们一线城市的房价非常高？因为土地在某种程度上错配了，我们住宅用地的供给非常少，一线城市住宅用地的供给只占所有土地供给的25%，但在发达国家这个配比在40%到60%，我们的多数土地没有用来供给住宅，而用来工业用地发展产业园区，吸引企业，促进GDP的提升。另外，住宅用地供给减少价格就会上涨，也有利于土地财政。

因而，土地供给方面的不合理的配置，导致了我们住宅与商业用地价格高企。导致实体经济被挤出，因为大家都投资房地产而不投资实体产业，这显然是一个不可持续的模式，未来我们的土地财政走到尽头，需要转变。那么关键问题就是下一步地方政府的钱从哪里来？我的建议是数据财政，数据是非常大的一笔财富。

政府手里掌握了大量的数据，现在没有把用起来，我并不是说去卖数据，那是太low的使用方法。区块链给地方政府使用数据提供了非常好的的方法和方向，物联网技术使得产生新数据成为可能。我们放开二胎的人口增长很慢，但数据分分钟就能产生很多，只是以前我们没有关注这些数据的收集和使用。从土地财政到数据财政，这是我认为区块链的第二大影响。

从复式记账到分布式记账

500年前一个意大利传道士写了一本书叫簿记论，发明了复式记账法，也就是说同笔交易要记两次，大家发现这种记账方式有非常多的好处，容易保证记账的准确性，现在几乎所有的公司都在使用复式记账法。那么区块链的产生给记账方式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

我们看一个企业的报表，年报、半年报、季报，其实你看到的是一个结果，并没有看到过程对吧？就是这个报表怎么产生的，我是看不到的。区块链的好处是我可以看到记账的过程，这对国家监管非常关键，监管的穿透力要高很多。另外，区块链的分布式协作使得多方可以共用一个账本，原先每个企业有一个自己的账本，多方协作的时候，需要两两对账，这个成本是非常高的。而通过区块链它们可以共写一个账本，这样极大减少了交易成本，还解决了信息不对称造成的信任问题。这是区块链的第三大作用。

区块链社区——一种新型的组织模式

区块链的第四大作用是通证经济，我想从科斯谈起，科斯提出了产权理论，就是公司为什么会产生？他认为公司的产生是由于交易成本，内部交易的成本低于在市场上交易，比如我生产一个东西需要三个元件，如果分别到市场买，我要去谈价格，如果这三个元件的生产部门是我公司里的部门，我就减少了交易成本。这就是为什么公司会产生，同时交易成本理论也解释了公司能有多大的边界。因为当公司变得非常大的时候，它内部交易成本也变得很高，这个时候我就不能无限地扩张。我们都跟大公司打过交道，公司太大的时候，内部流程是很复杂的。

公司并不是唯一的组织模式比如律师事务所、会计事务所、基金会、非盈利机构，而区块链社区提供了一个新的组织模式。传统公司的所有权和经营权是分离的，比如大家讨论最多的一个话题，阿里巴巴是不是中国公司？它的股东是软银，它是在美国上市的，从这个角度来看，它不是中国公司，但换个角度，从利益相关人来看，在上面开店的人，买东西的人，收税的人都是中国的，它就是一个中国公司。所以说，公司不单单属于股东，更是属于所有利益相关人的。

区块链社区这种组织模式就是对利益相关人理论的践行，它让所有的利益相关人同时成为了这个公司的所有者，类似股东。传统公司所有权和经营权是分离的，而区块链社区参与者同时也是所有权拥有者。然后呢？有什么不同？

公司以赚钱为目的，追求利润的最大化，而通证经济下的区块链社区，不再以赚钱为目的了。我觉得一个很好的类比是国家的使命显然不是为了赚钱，对吧？国家不是最大化税收就越好，而是要把收来的税要花出去，国家的目的是干嘛？它的使命应该是最大化公民的福利加和，这个是国家应该做的事情。社区是同样的概念，应该最大化社区参与者的福利加和，这是使命。说起来简单，其实是非常难做到的，一个政策如果让一些人受益，一些人受损，它未必是好政策，但如果没有让人受损，还让一些人受益了，它肯定是好政策。

我有一个不太恰当的类比，中心化就像是独裁机构，POW是全民民主，POS是资本治国，DPOS类似于精英治国间接民主，社区治理就像管理国家一样，是非常复杂的，需要大家去思考怎么平衡各方的利益。

总结来讲，区块链的几大贡献，由于其分布式记账、不可篡改的特性，可以实现交易过程监管，而不仅仅是结果监管，可以在企业对账、交易、政府监管等方方面面有非常广的应用。它有利于让数字资产成为生产要素，促进经济增长。对于政府，应该重视数据收集，从土地财政向数据财政转化，最后，区块链最大的创新点，就是所谓的通证经济。区块链社区是一个全新的组织模式，它从最大化利润到最大化全体参与者福利，这是一个巨大的改变，值得我们所有人研究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