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美国传奇对冲基金经理比尔·米勒：靠亚马逊和比特币又杀回来了

对于比尔·米勒（Bill Miller）来说，这是段漫长的旅程。他说，四十年前他加入美盛集团（Legg Mason）时，“我的净资产为负，那时我每年赚39000美元”。 这位前哲学系学生和军事情报官从无名之辈上升为投资巨星，并在担任美盛集团Value Trust基金经理的15年期间跑赢了标普500指数。然后一切都分崩离析。

在2008-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机期间，米勒对贝尔斯登（Bear Stearns）和美国国际集团（AIG）等有毒股票进行了灾难性的逆势押注 。Value Trust在2008年亏掉了55％，管理的资产从大约770亿美元下降到大约200亿美元。许多人抛弃了他，但米勒证明了他们犯下大错。

在他自己的公司Miller Value Partners中，他再次创造了令人眩目的回报。截至3月31日，Miller Opportunity Trust（LMNOX）在晨星公司的一、三、五、十年的中盘股混合类别收益率排名前1％。从新冠疫情引发的2020年3月23日的市场低点到2021年3月31日，该基金回报率为201.7％，而同期标普500指数为78.5％。

但仅仅这些数字还不能完全反映出米勒从灰烬中崛起的全部。在我的新书《更富有，更明智，更幸福：世界上最伟大的投资者如何在市场和生活中获胜》中，米勒展示了他在亚马逊公司（AMZN）上的个人下注，在金融危机期间，他随着股票暴跌而增加了看涨期权。作为结果，他认为自己现在是“不姓贝佐斯”的亚马逊最大单一个人股东——不是麦肯锡·斯科特（MacKenzie Scott），后者与公司创始人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离婚后便改掉姓氏了。

2020年时，米勒告诉我，他在亚马逊的个人投资组合已激增至其投资组合的83％。上周，在《巴伦周刊》的采访中，持有亚马逊超过二十年的米勒说，他对比特币的投资产生了意外收获，现在它的价值甚至超过了他在亚马逊的股份：“我开始购买时比特币每个大约200至300美元，我的平均成本大约为500美元。” 比特币的价格现在约为每枚53,000美元。

米勒在亚马逊和比特币上的赌注对他的财富产生了惊人的影响。当被问及说自己现在是亿万富翁是否公平时，他回答说：“是的，那很公平。” 以下是我们对话的编辑版本。

《巴伦周刊》：现在的投资环境看上去如何？

比尔·米勒：人们经常说存在很多不确定性，但是市场、经济或者未来什么时候才会一成不变？我只是想理解现在。小说家奈保尔（VS Naipaul）说：“我相信精准地把握现在，就可以预见未来。” 那么现在发生了什么呢？经济正在加速发展。通货膨胀不是问题。美联储将在不确定的将来将利率锁定在零。

人们自然会对市场各个方面的估值存在担忧，但是，如果情况没有改变，今年和明年的收入还将快速增长。我相信40年期的债券牛市已于去年3月23日结束，我们正处于债券熊市中。但是，我们仍然可以找到许多不仅具有吸引力，还非常便宜的股票，而且我们不必非得参与价格过高的股票。

《巴伦周刊》：风险在哪里？

比尔·米勒：一切正常的可能性至少为50/50。但是通货膨胀的风险要比长期以来更高，以25％的速度增长的货币供应量肯定必须要流到某个地方，而且将部分流入实际的经济价格中。为了提高最低工资，人们正在采取行动，这一切都是好事。这可能导致企业的利润空间在未来一两年内承受一定压力。公司税回到28％几乎不是问题，但这不会扼杀任何经济活动。因此，我认为对于股市来说阻力最小的通道仍然是上升。

《巴伦周刊》：你是否卖出了一些在亚马逊的个人股份？

比尔·米勒：不。我仍然认为亚马逊的股价将在三年内翻一番，那么我为什么要卖出？首先，它并不贵，基于价格与毛利的关系以及企业价值与Ebitda（扣除利息、折旧和摊销前的收益）的关系，它的交易价格刚好处于其历史范围的中间。

但是世界的数字化在2020年加速了，亚马逊的收入增长几乎翻了一番。现在，如果亚马逊网络服务（AWS）是一家独立的上市公司，那么它的市值将达到5000亿美元，而亚马逊的市值将达到1.6万亿美元。几年后，广告业务的价值可能至少达到5000亿美元，而AWS可能达到1万亿美元。

这几乎是现在亚马逊的总市值。因此，零售业务是免费的。然后，他们还有一个五年前几乎从零起步、现在价值250亿美元的大型B2B业务，这块业务是盈利的，同样，它们还有自有品牌业务。

你还拥有配送业务的选择：他们正在建造飞机，并订购了100000辆电动送货车。因此，他们将拥有至少与FedEx的UPS一样广泛的网络。亚马逊之所以进行扩容建设，是因为他们希望能够处理自己的全部交易。但随后，他们将建立多余的容量，然后将其出售。显然，他们的经济状况将因内部因素而大不相同，因为所有这些成本都将分散在更广泛的业务基础上，而且那项业务甚至还没有被计入价格。

《巴伦周刊》：如果你是第一次购买亚马逊，你现在将投资多少？

比尔·米勒：我可能会将我净值的20％或30％投入其中，风险很小。如果反托拉斯法发生变化，以及美国人的情绪发生变化，他们就会追击亚马逊，并把它拆分，那就太好了！然后，它的价值就更高了。

《巴伦周刊》：你已经在比特币大赚一笔，拥有比特币的逻辑是什么？

比尔·米勒：比特币是一种分散的、未经法律许可的、P2P的计算机网络，它是永久性的，而且难以入侵。当你购买比特币时，你相当于在该数据库上购买一个插槽，并且几乎所有这些插槽都已经分配。世界上只有2100万个比特币，并且已经开采和流通了1850万个比特币。因此，我们还有250万没有挖出。这是基本的经济学：去年的供应量增长了2.5％，今年增长了2％，那么需求增长是快于还是慢于2％？

摩根士丹利将让他们的客户购买比特币，高盛将让他们的客户购买比特币……每个大银行都会这样做。在加拿大和巴西已经有比特币ETF，其中有5只已在美国备案。

据估计，全球有4700万百万富翁，如果他们每个人都想拥有一个比特币，他们不能如愿——因为这东西只有2100万个。还有公司资产负债表上有多少千亿美元的现金可以来购买比特币？MicroStrategy（MSTR）大张旗鼓地将其所有现金都投入了比特币，特斯拉 （TSLA）将现金转为比特币，但是采用率舍入为零。供求之间的不对称导致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巴伦周刊》：世界需要比特币吗？

比尔·米勒：在我看来，比特币是一个解决困扰经济难题的解决方案。因为政府对货币供应和银行系统的垄断，导致一系列违约，国有化没收，通货膨胀，甚至在美国货币增长都高达25％。而比特币可以保护你免受所有这些事情的侵害。

《巴伦周刊》：你如何给比特币估值？

比尔·米勒：许多较大的比特币所有者表示，最好的方式是将其看作数字黄金。黄金是模拟(analog)的，而比特币是数字(digital)的。它远远超过了黄金作为储值工具的价值，这不仅是因为它在10年中每年以200％的速度增长，而且因为你无法携带价值数百万美元的黄金逃离你的国家，因为黄金体积庞大且难以分割，而你可以以非常低的成本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将比特币发送到任何地方，并且几乎可以无限分割。

我所看到的最好的猜测是，世界上有大约10万亿美元的黄金价值，有些是珠宝，有些是中央银行，有些是ETF。比特币的市值约为1.1万亿美元。我非常有信心，在某些合理假设的条件下，比特币还可以上涨10倍，也就是说，它的总价值可能与黄金一样。

仅仅因为某种事物已经存在了数千年，并不意味着它就不能被其他事物所取代。我们曾经骑马，然后有了汽车。是什么会使人们改变对比特币的看法？当其他所有人都将其添加到他们的投资组合中时，他们会很愿意以50万美元的价格购得。那就是事物运作的方式。回到亚马逊。人们一直憎恶它——直到最后，它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制度化，聪明的人拥有了它，沃伦·巴菲特说贝索斯是一个商业天才。

《巴伦周刊》：你喜欢被低估的股票吗？

比尔·米勒：我喜欢通用汽车 （GM）。它曾经是问题的一部分，现在已经成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它曾经是一个巨大的污染者，无法解决自己的问题。现在则刚刚相反。你正处于将所有新车从内燃机转换为电动车的时刻。但是通用汽车的估值并未逆转。按总和来计算，你可以轻松得出比当前股价高出50％的价格，接下来你可以轻松得出比当前价格高100％的价格。在市盈率约为20倍的市场中，它的市盈率只有8倍。考虑到可选性，通用汽车当然并不贵。人们为应对气候变化感到兴奋。

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因为汽车行业正在被彻底改造。市场表现得就像特斯拉将要吸收所有利润，但是大家都在并驾齐驱地研发和生产电动汽车，并且已经遍及全球。特斯拉想要维持一个差异化的平台将非常困难。我最近看到了新的凯迪拉克车型，真是辆好看的车。这将带来闪电般的飞速发展，并且将改变通用汽车的形象。

《巴伦周刊》：谢谢，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