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币：美元霸权的颠覆者

前言

随着人类步入21世纪，科技进步的步伐正在前所未有的加快；新型技术人才，以及随之衍生出的科技文化，正对我们的生活施加至关重要的影响——他们塑造着世界的未来。

作为个中翘楚，“硅谷钢铁侠”埃隆·马斯克代表着制造业的新势力；年轻的技术和商业天才，在智慧和胆识的双重推动下，以惊人的速度拉动了人类的能源革命和星际殖民之梦，还顺带着坐上了全球首富的宝座，让除了SpaceX、特斯拉、Neuralink之外的传统行业纷纷黯然失色。

在技术革命的反复冲击下，即使经历了数千年历史洗礼的金融行业，也不得不迎接新的挑战。

货币——金融形式的延续与发展

金融的本质从未改变，但形式始终在变化——但凡存在商业，就会存在融资活动；但凡存在融资活动，就必须有大众一致认可的货币。农业革命导致的生产力提升和贫富差距增大，促成了城市的诞生和最早一批军事贵族的出现，建立了最初的社会秩序，从而凭借其经济实力与暴力强制力，颁发了法定货币。

从这以后，黄金便不再是黄金，白银也不再是白银。尽管贵金属因其稀缺属性，依然是公认的等价物，但很少有人再捧着金块银块进行交易，而是使用当局铸成的金币银币，从而省去了鉴定成色、分辨重量的麻烦。

人们知道，当局的铸币和自己手里的金块是等重的，货币信用逐渐开始建立。

渐渐地，由于长期使用造成的磨损，金币银币的成色变差了，重量也变轻了；出于缓解自身财政压力的需求，当局铸成的货币也开始缩水。于是，不足值货币降生了。

没过多久，纸币也产生了，最初只是作为兑换金属货币的交易凭证。很快，在纸币的便利性、国家的强制力和经济实力面前，贵金属货币也渐渐淡出历史舞台。今天，人类已经步入了国家信用时代，纸币的价值不再取决于对应的贵金属，而是取决于发行纸币的国家的综合实力。

但问题随之而来。

历史上，公权力经常以各种原因超发货币，无论是董卓滥铸劣币掠夺财富，还是美联储为了刺激经济采取货币宽松政策，客观上都造成了个人财富的缩水、拉大了贫富差距，并造成了潜在的金融风险。

尤其是在当今的信用货币时代，法币的价值直接与国家实力挂钩；国家强则法币强，国家弱则法币弱。缺少贵金属作为财富标的的现在，个人积蓄正变得前所未有的脆弱而易受攻击——纸币确实方便，但也有相应的代价，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当政府信用遭到稀释时，面对能够开动印钞机的公权力，人们必须寻找其他储值方式，以代替手中缩水的法币。通常，人们会购买黄金等传统贵金属。纸币可以超发，黄金却产量有限。

但黄金由于其鉴定困难、携带困难，顶多可以作为保值手段，但不再符合现代社会的交易需求——作为货币来说，黄金既不方便，又需要以铸币形式依托公权力信用，缺陷十分明显。

世界需要新型等价物。

起初，“神”创造天地

2008年，金融海啸席卷全球，法币信用严重受损。人们对金融行业的怀疑和抵触达到了高点。

同年10月，一篇名为《比特币：一种点对点式的电子现金系统》的白皮书（https://bitcoin.org/files/bitcoin-paper/bitcoin_zh_cn.pdf）出现在“metzdowd.com”上，详细描述了一种称为“比特币”的电子货币及其算法，作者署名为“中本聪”。

图：《白皮书》摘要部分

2009年1月，该系统上线，并由作为开发者的“中本聪”亲自启动，“创世区块”被挖出。或许是为了表达对银行系统的讽刺，“中本聪”将当天《泰晤士报》头版头条的标题加入了“创世区块”：

“The Times 03/Jan/2009 Chancellor on brink of second bailout for banks”（2009年1月3日，财政大臣正处于实施第二轮银行紧急援助的边缘。）

图：“创世区块”

2010年后，“中本聪”逐渐淡出公众视野，将初具规模的比特币金融系统留给比特币社区的其他人，从此几乎杳无音信。

“中本聪”只在特定的网络论坛上出现，且十分善于利用信息技术和反侦查手段隐藏自己的身份。他会在随机时段内发言，交替使用英式英语和美式英语，谨慎地不透露任何有关自己身份的信息——“中本聪”究竟是谁？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群体的代号？

我们无从查证。

始终保持匿名，完成之后功成身退……这种极具“密码朋克”风格的行为，其实也有内在的合理性。至于原因，这就要从比特币本身说起了。

过去的黄金，现在的比特币

当我们回顾货币的发展历程，会发现一个事实：从古至今，作为货币的等价物本身并无使用价值。黄金既不能吃也不能穿，铸成刀剑犁锄也远不如钢铁；之所以被大众广泛认可，是因为它的稀缺性，以及便利性。

想要仿造金光闪闪的黄金，难于登天；同时，即使一点点黄金也很稀有，因此每个人只要携带少量的黄金，就能代表很大的财富，从而满足交易需求。

稀缺性本身也会创造便利性。

正因如此，毫无实用价值的黄金才能得到认可——正如用美丽的鹅卵石当做“钱”的孩童、监狱里用卷烟作为等价物的服刑人员、或者末日废土中用瓶盖作为货币的拾荒者。归根结底，人们“相信”的东西——或者说足够稀缺、又足够方便的，值得人们“相信”的东西，就满足成为货币的要求。

和历史上任何货币一样——比特币本身也没有使用价值。它只不过是一堆不知所云的程序代码，在无数台计算机之间不断传输而已。

然而，比特币完全有作为货币的潜力。

根据“中本聪”编写的程序，比特币的数量，将在2140年达到2100万个，从此不再增长。和传统货币不同，在其系统精妙的底层设计下，没有任何人可以增发比特币。传统的“挖矿”手段将不再有新比特币奖励，而只能获得较低的手续费激励。

根据《白皮书》的设计，比特币最大的特征是“去中心化”。基于一系列计算机和密码学原理，每台使用比特币服务的个人计算机都会存储迄今为止完整的比特币交易历史，并且随时对新交易进行计算和实时更新。

这不仅省略了传统的央行等中央货币机构，还保证了比特币系统的不可更改性——每个比特币用户手中都有整个系统的账本。同时，也解决了传统数字货币的拒付、一币多付等问题。

“中本聪”在白皮书中写道：“只要诚实节点集体控制的CPU 算力大于每一个合作攻击节点群的 CPU 算力，这个系统就是安全的。”同时，随着新区块不断的生成，攻击者面临的难度“将呈指数型上升”。

即使奇迹般地攻破了比特币系统，攻击者也将面临两难决策。

“他将面临是以骗回已付款的方式欺诈别人还是使用这些算力生成新货币的抉择。他将发现遵守规则比破坏系统和他自己财产的有效性更有利，因为这些规则准许他（在合规框架下）获得比所有其他人都多的新货币。”——《白皮书》

有人说，相对于全球M2来说，2100万个比特币似乎太少了——在一个比特币突破4万美元的现在，普通人能否买得起呢？

实际上，比特币和黄金一样，具有可分割性：

每一个比特币可以分成一亿份，完全可以用来进行日常生活中的小额交易。在个人隐私问题备受关注的当代，其优秀的匿名性也受到了许多人的青睐。

同时，去中心化的设计降低了交易的时间和资金成本：用户只需要在比特币软件中输入一串秘钥，即可完成转账，不再需要银行等金融中介机构，从而节省了大量的手续费用；比特币系统唯一的运行成本是各节点运算所需要的电力。相对于传统银行业庞大的人力、资产成本，比特币的交易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相对于同样具有稀缺性的黄金，比特币不仅能做到线上交易，还省去了验证成色和重量的麻烦。它的运转不需要依托任何个人或机构，从源头上杜绝了对“信用关系”的依赖。

或许正因如此，“中本聪”才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

“中本聪们”在期望什么？

“比特币的发明简直是革命性的……将会彻底改变我们对金钱的思考方式。”

2015年，加州大学金融学教授Bhagwan Chowdhry提名“中本聪”为201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候选人时，评论道。

有人认为，比特币最好的未来是“数字黄金”。当比特币的接受程度更高、价格进入相对平稳阶段后，作为一种保值手段，存在于人们的资产组合之中。也有人认为，比特币将在一定程度上取代法币，成为人们日常流通的货币，或是国际储备货币。

金融世界的未来属于国家法币，加密数字货币，企业货币，还是多种形式货币的混合？世界各地的企业家、金融从业人员和理财顾问们的观点各不相同。

“比特币可能是最容易转移的财富储藏工具……目前更像是一种潜在的财富储藏期权。”桥水公司在其2021年的《比特币分析报告》中提到。“假设私人持有的黄金储蓄的总市值的一半分配给比特币，理论上可以将比特币价格提高至少160%。”

不过，雷·达里奥提到了比特币面临的另一个潜在风险——政府监管

“各国政府希望控制货币，并保护自己在本国境内拥有唯一的货币和信贷的能力。”他说。“我怀疑比特币最大的风险就是成功，因为如果它成功了，政府会试图扼杀它。而且政府也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事实上，世界各国政府对比特币的态度也不尽相同。俄罗斯当局禁止公民交易和持有比特币。中国大陆始终在打击比特币的机构化交易和采矿产业；近日，内蒙古省将在2023年之前清退所有比特币矿场的公告，又给国内的“币圈人”砸下了当头一棒——对“挖矿”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廉价的场地费和电费。

也有国家，例如韩国，在促进数字资产的规范化交易；2017年，日本政府取消比特币的交易税，承认比特币作为合法支付方式。部分互联网和高新技术企业，例如特斯拉、微软等，也接受比特币付款。

趁法币信用受损时放量涌入，再通过经济活动逐渐使大众接受，最终击败传统的主权货币，让个人财富摆脱公权力的影响——或许这才是“中本聪们”最希望的。

亦或是，比特币本身就并非一种货币，只是因为它独立于美元体系之外，自行组建起一套交易系统，并衍生出以比特币为中心的完整的币类生存秩序。美国肆无忌惮的放水行为，让美元体系摇摇欲坠，美元垃圾化的结果，就是资本需要寻找新的宿主，今天他们翻了比特币，兴许明天就是别的品种，白银、黄金，很多美元维度下不具备投资的玩意，都有可能鸡犬升天。

但归根结底，正如巴菲特所说，“比特币的未来太难以预测，投资比特币是一种赌博。”桥水《分析报告》中也称，“它的未来购买力从根本上来说依然是一个投机性命题。”要想精确判断比特币未来的地位，现在依然为时过早——太多的变量和未知因素，使得试图做出此类预测的行为不可避免地落入玄学范畴。

但不可否认的是，加密数字货币的崛起，是法币信用不断透支的必然结果。而当下，法币的最大代表就是美元。作为国家综合实力的体现，美元的价值同样也取决于美国的实力。当今世界多极化的趋势下，已延续将近1世纪的美元的强势地位面临着挑战，甚至可能会走向终结。

当多极世界，甚至双极世界形成后，在相对均衡的国际实力对比下，要产生下一个“美元霸权”，将会十分困难。或许，未来一段时间内将不会有放之四海而皆通的法币。

那么，不依托于任何国家的比特币，是否有机会借此机会占据一席之地呢？

结语

今天，以“中本聪”为首的技术人才们再次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金融，这一人类诞生以来最古老的行业之一，再次面对了变局。传统的银行业、公证服务、法律业、甚至主权国家的概念，都将不得不面对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数字货币的冲击。

比特币的划时代意义在于，它打破了人类迄今为止的“信用货币”系统；它不依赖于任何政府或个人信用，也不取决于自然资源的禀赋程度，而是基于人类最伟大的特质——逻辑和理性。

我们见证了新货币形态的诞生，或许还会是一个新世界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