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银行联合SWIFT，助力人民币跨境支付

1月16日，中国人民银行清算总中心、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跨境银行间支付清算有限责任公司（CIPS）、中国支付清算协会、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SWIFT香港子公司）合资成立金融网关信息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融网关公司”）。

此次合作释放了哪些信号？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与SWIFT共同参与到金融网关公司的建设当中，可能存在哪些战略方面的考虑？《链新》就此采访了数位业内专家。

中外机构强强联合

“这次SWIFT联手央行清算总中心、数字货币研究所等成立的金融网关公司无疑将对人民币未来的跨境结算及国际化打下坚固的基础。”北京邮电大学国家大学科技园金融科技研究所所长、首席区块链经济专家陈晓华向《链新》表示。

公开资料显示，金融网关公司注册资本1000万欧元。SWIFT为大股东，持有55%的股份；央行清算中心持有34%的股份；CIPS持有5%的股份；中国支付清算协会和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则分别持股3%。每一个参与方都各自代表支付系统中不同的应用场景和业务范围。

SWIFT又称“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是国际银行同业间的国际合作组织，但并不直接从事国际交易的清、结算工作，不同国家有各自不同的支付系统来完成银行账户的资金划拨，在中国，这项工作由CIPS完成。

“二者同时作为新公司的股东，在CIPS基础上，拉来SWIFT进行加持与背书，直接有助于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在国际金融机构之间认可程度的提高，两者合作或许还能更好的帮助改善以往国际间服务或贸易结算的网络问题。”陈晓华认为，数研所的加入是为了探索在区块链技术的基础上，用央行提供的最新的DCEP技术进行国际间的清算结算业务，“这将为日后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一个更安全、更先进，且对国家货币政策理解更深的网络设施保障。”

自去年10月以来，DCEP已先后在深圳、苏州等多地完成公开试点，技术日益成熟，走在各国央行前列。与此同时，DCEP在跨境支付领域的运用也被越来越多地提及，对欲扩大人民币国际影响力的中国来说，国际声望最好的SWIFT必然是最佳合作对象。

“当前趋势下，随着数字经济发展，未来现金使用必将减少，各国都希望能在移动支付主导的未来里维持货币主权地位，而数字货币的推行将对其背后的各类支付体系和应用场景都产生深远影响。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与SWIFT这次的目标，也正是基于这个现状，渴望在合作中达到共赢。”陈晓华向《链新》表示。

陈晓华认为，对SWIFT来说，DCEP的技术绝对具备改善当前跨境支付体系周期长、速度慢、费用高、手续多、效率低等多种问题的能力，是它可以学习借鉴的对象。

“从国情来看，我国的粤港澳大湾区十分有利于跨境人民币结算的实验，之后随着DCEP的落地，作为主导国，中国对外贸易的恢复与人民币国际化程度将加速提升，这也为SWIFT和央行清算总中心成立的新公司提供了之后大量的研究数据与业务保障。”

SWIFT居安思危

“数字货币系统一定会在未来逐渐代替传统的国际支付清算系统，而SWIFT报文网络也会被分布式的报文网络+数字货币系统所代替。”质数斯达克CEO邓柯向《链新》表示。

SWIFT作为非盈利国际合作组织，主要提供标准化金融报文与接口接入服务，以及提供金融犯罪合规、信息加工与软件技术、数据传输等服务。其中，报文标准是SWIFT通讯服务的核心，其MT标准包括客户汇款与支票、银行头寸调拨、银行和客户账务等九大类报文格式。

在过去的40多年时间里，以SWIFT为主的集中式银行间报文平台取得了巨大的成功，SWIFT一共连接了超过1.1万家金融机构，日均处理4万亿到12万亿美金的交易金额，在全球支付清算和资产交易中拥有超级垄断地位。

但是，SWIFT依然面临着被颠覆的可能。“一般在两种情况下，这样的公共设施类的系统会被颠覆。一是由于技术的更新，可以提供比SWIFT更高效、更安全、更简捷、更专业、更廉价的服务。第二种情况，作为一个第三方服务机构失去了公信力。比如自己也做起了第一方、第二方的业务，或者占有客户的信息和数据谋取利益，或者向第四方输送利益等。特殊情况下，可能一下子颠覆SWIFT，那就是大多数国家通过行政命令或法令，禁止本国银行使用SWIFT系统。”上海新金融研究院副院长、浙商银行原行长刘晓春表示。

事实上，SWIFT的权力日益膨胀，已经引发了全球各国银行对SWIFT联盟的反思。从2018年开始，随着央行数字货币项目在全球央行的研究和试点，分布式报文网络也开始成为一个新的话题。基于DLT分布式账本技术，可以在银行之间建立一个点对点的报文传输系统，无需类似SWIFT这样的中心化组织，就可以在全球银行系统之间建立可信的通信和报文传输通道。

“在这场席卷全球的技术变革中，SWIFT也寻找自己的定位和未来方向。”邓柯向《链新》表示，SWIFT对于未来有着明确的发展战略：它会去主动拥抱新的分布式报文网络和数字货币系统，争取让它们也支持SWIFT力推的ISO20022报文格式。

“如果能实现这个目的，那么SWIFT作为一个ISO20022标准的制定者，等于同时领导了传统支付清算系统和数字货币系统的发展，并成为它们之间通信的媒介。对它来讲是存续和发展的新机会。”

邓柯认为，SWIFT的规划是按照两条路线开展合作：一是和央行数字货币/商业数字货币合作，保障SWIFT组织在支付清算业务上的延续性；二是和金融科技公司合作，保障SWIFT组织在资产交易业务（以证券、基金和衍生品为主）的延续性。“人民银行和SWIFT成立的新公司，叫做金融网关服务公司，其实本质上都是SWIFT对未来设想的一种表现。”

“SWIFT的未来，也可能变为一个金融行业的标准制定和推广组织，继续发挥它的优势，为国际金融市场做出新的贡献。”邓柯认为，未来在基础设施领域，SWIFT NET，各种形态的分布式网络，央行数字货币系统，很有可能会在ISO20022标准之下互相融合，彼此兼容，形成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态系统。

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对于此次成立合资公司，有观点猜测，可能是为了加速央行数字货币全球化的进程，推动央行数字货币在跨境支付领域的应用。

“从参股方的股东背景不难看出，此次合作更加强化了外资与港资在数字人民币建设上的参与，从而为日后使用中国数字人民币进行跨境支付奠定合作与技术基础。”数字经济学家刘志毅向《链新》表示。

刘志毅认为，香港作为全球最大的离岸人民币交易结算中心，具有自由开放的金融市场与完善的监管合规制度。以香港作为试点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体系建设，一方面可以在全球吸引更多优秀资产参与以数字人民币为形式的离岸人民币交易结算，为数字人民币赋予充足流动性与信用共识；另一方面，国家队与SWIFT香港子公司合资成立金融网关信息服务有限公司，也能更利于央行在香港进行跨境技术测试，进一步提升跨境支付的服务效率和用户体验，亦有助促进粤港澳大湾区的互联互通。

公开资料显示，人民币在香港流通已久，香港也是全球最大的离岸人民币中心。根据SWIFT统计，全球70%以上的离岸人民币支付通过香港进行结算。

根据央行最新公布的一份人民币国际化统计报告，2019年香港的跨境人民币收付金额达约8.83万亿元，占全球各类人民币跨境收付场景总额的比例约为44.9%。

“数字人民币将会为香港与内地的游客带来更大便利，未来需要进行跨境零售消费的两地居民会多一种支付方式。”刘志毅认为，货币全球化取决于发行国金融市场的深度、广度与流动性等核心竞争力，以及历史上形成的网络正外部性和路径依赖，还有就是该国经济规模和国际贸易规模所形成的很大的货币净流出（国际收支逆差）。不可或缺的就是配套的国际收付清算体系与金融交易市场。

“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与SWIFT共同参与到金融网关公司的建设，可降低我国对SWIFT系统的依赖程度，继而从技术层面建立一个新的跨境支付清算体系，引入SWIFT将令别国更易接受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结算交易体系，从而为有效建立起一个足够完善的跨境支付清算网络奠定基础。”刘志毅向《链新》表示。

对于如何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刘晓春给出了五点建议：一是要更多地在国际贸易中使用人民币报价和结算。二是更多地向国际市场开放人民币融资主体。三是创新更多的人民币交易产品和市场。四是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需要考虑能够接受除SWIFT以外的系统传输信息。五是在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同时，要鼓励中国企业使用安全可靠的非美元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