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机接口,大脑私钥和彻底数字化
李阳约我给预言家周报写一篇文章,不限主题,只要是自己的思考就行。最近关注的东西有些杂,但似乎又有一条隐形的线,也许写这篇文章能够帮助自己理清思绪。
柔性电极是一种比头发丝还细的电极,它与柔软的脑组织相匹配,可以被长久地(这个特性很重要)植入大脑,并贴在神经元上(这个特性很重要)传递清晰的信息。柔性电极及其植入技术使得脑机接口不再是科幻,而是触手可及的未来。(在Neuralink的这个实验中,小猪被植入了柔性电极,视频中的声音反应的就是它的鼻子接触到了什么: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LUWDLKAF1M)
脑机接口的未来,在科幻的世界里是怎么样的?有两个作品讲了两种极其悲观的未来,分别是关于信息的读出和信息的写入的。
在信息的读出上,是一本叫《量子窃贼》的小说,它是从一个糕点师的大脑私钥被盗导致的意识失窃案开始的故事。如果我们无法对大脑的输出加密,个体是间接被控制的,这也是我认为各种在不暴露数据的情况下实现数据可用性的技术是未来重要课题的原因。
在信息的写入上,是黑镜中《Men Against Fire》那一集,是一个输入设备篡改了真实世界的故事。如果我们滥用大脑的写入,个体是直接被控制的。允许什么程度的信息写入会是一个大大的选择题,我们能否抵御写入的诱惑(巨大的诱惑、滑入其中的诱惑)不得而知。
脑机接口的未来,在现实的世界里是怎么样的?它也许会把人类和人类社会更进一步、甚至全面地从物理世界推入数字世界。因为到那个时候,信息的最重要的、占压倒性优势的载体将是数字,而不是其他任何选项。
关于「信息」的意义,诺伯特·维纳有极富启发性的见解,他认为:“任何有机体都是因为拥有获取、使用、保存和传播信息的手段才得以维系和生存”。以及:“像个体一样,社会系统是一个组织,它通过通信系统结合在一起”。
如果信息的载体是数字的而不是物理的,那么不管是作为个体的人,还是作为组织的人类社会,无疑是生活在数字世界中的。
正在进入数字世界的我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也许是秩序的缺失。人类的历史也是一个秩序建立的历史,我们有物理世界的秩序,但远远还没有建立起数字世界中的新秩序。这其中最敏感的一个主题或许就是自由。在物理世界中,绝大多数个体知晓自由和自由的边界、也有道德和法律来保护自由以及约束自由;但数字世界中,我们更容易看到两个极端。
在一个极端,自由只存在于名义上。齐泽克讲过一个苏联笑话:
“一个德国劳工在西伯利亚找到一份工作。他知道从那边写信回国,肯定逃不过审查官的法眼,于是跟朋友约定:如果我给你写的信是用蓝墨水写的,就说明信上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是用红墨水写的,那就是假的。一个月之后,朋友收到了他的来信,信是蓝墨水写的:这里的一切都奇妙无比:商品琳琅满目,食物丰富多样,公寓不仅宽敞,暖气也很充足,电影院里放的全是西方大片,还有很多漂亮女孩,可与她们眉来眼去。只是一样不好:红墨水缺货。”
在另一个极端,是绝对的自由。但数字世界中,绝对的自由是可行的吗?或者更现实的一个问题,「内容」应该是完全不受约束的吗?这同样是值得思考的。
比特币、货币、账本……它们抗审查没有问题,这些信息不会伤害其他人;但内容是可能对其他人造成伤害的,伤害的对象不只是内容中涉及到的人,还有对看到这些内容的人造成的影响进而导致的实际上的某种伤害,比如蓝鲸游戏。
前种伤害也许可以通过物理世界和数字世界的身份的脱钩而弱化,但后种伤害是难以避免的。当我们呼吁自由的时候,往往是从内容发出者的角度,而忽视了内容的接收者。
但自由的边界在哪里,如何维持边界,我不知道;但谈论约束自由,是否就像在一个「me too」远未被正视和解决的环境中谈论《狩猎》,这种谈论本身是否不恰当?我不知道。
与进入数字世界相关的另一个话题是博弈与合作,因为这个重要的议题或许也会因为数字化而发生变化,需要重新认识。
人是自私的,但人类的合作是可能的且重要的。一个重要的讨论合作的可能性的实验是罗伯特·阿克塞尔罗德的「重复囚徒困境」游戏,他邀请全世界最杰出的对策专家来设计策略进行重复囚徒困境博弈,这些对策专家来自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数学等等领域。
最后,游戏的胜利者是所有策略中最简单的一种:一报还一报。即如果对方在上一步背叛,自己在这一步就选择背叛;如果对方在上一步合作,自己在这一步就选择合作。罗伯特又邀请更多的人来设计策略,且这次的参与者知道上次获胜的是一报还一报,他们可以针对该策略进行设计,但最后,获得胜利的依然是一报还一报。
一报还一报揭示了基于回报的合作的可能性,但这种合作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合作的进化要求个体有足够大的机会再次相遇,使得他们能形成在未来打交道的利害关系”(罗伯特)。
但在数字世界中,个体或组织是否有足够大的机会再次相遇?未来打交道的利害关系和眼下的利益相比,是否重要?如果抽象一点,数字世界更多的是一个稳定环境的世界,还是一个变动环境的世界?
如果很少再次相遇或者不依赖于再次相遇,合作的一种重要前提条件没有了,那么数字世界的合作的可能性来自于哪儿,合作的形态会是什么样的?如果没有合作,在物理世界中有效的行为方式或生存方式会如何改变?对于DeFi世界中的我们来说,不管是协议设计者,还是协议投资者,这些已经是现实的考量。
脑机接口的未来,在哲学的世界里是怎么样的?脑机接口提供了一个好的条件,也许是前所未有的条件,让我们思考人是什么,以及思考机器/人工智能是什么。
如果写入信息、输出信息都可以被取代,人剩下的是处理信息,它的处理的特别之处在于当我们根据输入产生决策做出输出后,会把输出导致的结果再次输入(反馈),而这个反馈将作为一个因素影响我们下一次的决策。
这个反馈过程也是人类克服熵增的工具。如果人类丧失了这个反馈过程,或许人是机器;如果机器实现了这个反馈过程,或许机器也是人。哈哈哈,这是我瞎想的。
此外,脑机接口弱化了肉体的重要性,也许离意识上传脱离肉体还很远,但至少人只需要维持头部的活性即可,医学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人就不会死;即便头部维持技术一时半会儿未能实现,濒临死亡的人也可以选择冷冻头颅等待未来,相较于冷冻身体,冷冻头颅的费用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可能是可承受的。
这也许意味着现存在世界上的人们,有可能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代「永生」的人,但死亡是哲学诸多命题的出发之处,没有了死亡,哲学可能将是全新的议题、全新的内容。想想都很有趣,一个鸿蒙初辟的世界。
那么就写到这儿吧。这是一篇三脚猫一样的文章,我对自己所写的知之甚少;而且匆匆写完未经周全的考虑,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不吝指出。
值得阅读的文章
以太坊状态尺寸管理
https://hackmd.io/@HWeNw8hNRimMm2m2GH56Cw/state_size_management
@郭宇:以太坊的状态尺寸在加速膨胀。因为状态空间购买一次性付费,然后这个空间会保存在世界状态中,这个问题已经给以太坊的未来蒙上了阴影。这篇文章系统阐述了这个问题的细节,挑战,以及可能的对策。有困难才会有突破,「无状态」可能是最有前景的解决方案。
Mark Cuban: "ETH Has an Advantage Over BTC as a Store of Value"
https://thedefiant.substack.com/p/mark-cuban-eth-has-an-advantage-over-12f
@沙漏时间:库班在第一波互联网泡沫时就是创业者,而在密码货币领域,他的参与程度超出大部分老家伙。除了投资外,流动性挖矿、NFT他都会尝试。他认为这很像互联网的1998年或者1999年,泡沫慢慢产生了。
以太坊状态规模管理诸提议
https://ethfans.org/posts/a-theory-of-ethereum-state-size-management
@阿剑:之所以需要控制状态数据的规模,是(1)当前的以太坊协议需要全节点在验证区块时与状态数据交互;(2)状态数据的增加会不断加大节点与状态数据交互的难度。由此可知,如果某种方案虽然控制了状态数据的规模,但却增加了与另一个数据结构的交互需要,则这样的方案未必有净所得。很不幸,文中所讲解的大部分状态过期方案都属此类。这也是为什么我仍偏爱弱无状态性。
近期 Jan 前辈说无状态性也不是最终答案,我有异议。无状态性还有一些研究空间,换言之,我们仍未厘清实现无状态性需要我们改变的全部网络运行假设(并证明其工程可行性),但是,目前来看,这是唯一一种纠正以太坊协议 “设计失衡之处” 的办法了。
P.S. 无状态性不会改变区块数据的可得性,只会改变状态数据的可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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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本文版權歸屬原作所有,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不代表比特範的觀點或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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