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人民币探索构建新型跨境支付体系的模式和挑战

前言

当前利用主权数字货币构建新型跨境的付体系可以分为四种模式。这四种模式变革程度不同，难度也不同。就目前来看，基于技术、国际政治和监管等层面的考虑，各国更倾向于第三种模式，即自主开发主权数字货币随后再谈国际合作。第二种模式即通过国际合作搭建跨国交易平台，从长远来看具有前景。国际清算银行创新中心也在牵头打造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项目，希望借此构建一个主权数字货币合作平台，但面临的政治阻力较大，加入国家也多停留于技术层面，暂无实质性进展。第一种世界货币型的数字货币，从短期看不具备可行性。

一、用数字人民币构建新型跨境支付体系的模式和途径

（一）探索推进建设环周边区域跨境支付平台

建设打造区域型跨境支付平台首先可以从“一带一路”沿线中经济欠发达国家开始着力，因为数字人民币通过电子钱包付款，无需身份或者账户甚至不需要互联网连接，通过数字人民币进行交易可以减少甚至无需中介费用，数字人民币的优势在金融基础设施欠发达的国家或地区会更加明显。同时，在沿线一些司法不完善、法律协议执行环境薄弱的地区，数字人民币的智能合约系统有利于解决交易不履行的痛点，确保交易的稳定性，有利于我国同相关国家更好开展经贸合作。考虑到一些因银行体系较弱、现金使用量较多而难以提供足够完成全球贸易的特定短期信贷的发展中国家，中国也可以帮助其建立自身的央行数字货币系统或者推动其接入数字人民币系统。

在发展央行数字货币时，我国可以同发展中国家相互沟通借鉴，协同彼此在技术、标准和架构上差异，以避免未来全球货币金融体系碎片化，并进一步深化彼此交流合作。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ＲＣＥＰ）的签署为数字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一个广阔的舞台。国家外汇管理局的数据显示，人民币在韩国、新加坡、泰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菲律宾等东亚及东南亚国家接受度显著高于全球平均水平。因此，在ＲＣＥＰ区域中人民币本身便具有不错的跨境使用规模，如果能将数字人民币用于ＲＣＥＰ区域内的贸易结算，将有利于进一步降低区域内企业之间的交易和合作成本，推动我国与相关国家跨境贸易规模持续增长。我国要把握ＲＣＥＰ签署的机遇，与其他１４国政府充分沟通，基于互利互惠的原则充分考虑各方需求，积极协商探索法定数字人民币作为区域内国际贸易结算的官方支付方式之一，逐步形成区域性的初步跨境支付新体系。

总体看，当前利用主权数字货币构建新型跨境的付体系可以分为四种模式。这四种模式变革程度不同，难度也不同。就目前来看，基于技术、国际政治和监管等层面的考虑，各国更倾向于第三种模式，即自主开发主权数字货币随后再谈国际合作。第二种模式即通过国际合作搭建跨国交易平台，从长远来看具有前景。国际清算银行创新中心也在牵头打造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项目，希望借此构建一个主权数字货币合作平台，但面临的政治阻力较大，加入国家也多停留于技术层面，暂无实质性进展。第一种世界货币型的数字货币，从短期看不具备可行性。

（二）探索推进建设以小额跨境交易为主的数字人民币跨境交易体系

另一个着力点是聚焦于跨境小额贸易，解决传统跨境交易痛点问题。跨境Ｂ２Ｃ业务由于直接面向消费者，具有小额、高频和对汇款速度要求高的特点，传统的跨境支付模式难以满足其需求，其一般依托于第三方跨境支付企业进行交易，虽然提高了汇款速度，但需要承担更高的交易费率。而数字人民币由于其顶层设计及属性，天然的在小额高频交易中具有极大的优势，因此推动数字人民币介入跨境小额交易可以考虑以下三个方面的举措：一是对接其他国家的主流跨境支付系统，如马来西亚的ＳａｒａｗａｒｋＰａｙ、孟加拉国的ｂＫａｓｈ等，由央行牵头建设跨境数字人民币交易网络，给与合作企业一定收益，增加境外消费者线下支付场景，培养境外消费者使用习惯，拓展跨境小额交易市场。

二是考虑边境互市这一细分市场。在边境贸易如中缅、中越和中蒙边界交易中，存在着大量个体与个体直接贸易的边界贸易，以往大多通过以物易物或者现金交易的形式进行贸易，但这种小额贸易往往不会通过金融或者银行系统，更不会被央行记录在国民经济账户之中。如果将这种被忽略的经贸数据通过数字人民币进行记录，也有助于地方政府更好地制定可持续增长政策。

三是尽可能地推动支付条码互通。就未来数字人民币支付方式来看，二维码支付以及ＮＦＣ支付都是市场上十分流行的方式。尽管二维码具有推广成本低、用户接受度高的优点，但同时也有编码规则与标准不统一，不同机构二维码存在互相无法识别的痛点。这一情况放在全球市场环境可能会存在更多的互通问题。我国已主导并指定了第一个二维码国际标准，在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中如能推广中国标准，将大大提高数字人民币跨境使用便利度。

（三）探索推进建设粤港澳大湾区与前海自贸区

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平台未来，可借助香港这一国际金融市场以及建设粤港澳大湾区的政策东风。粤港澳大湾区是中国市场活力最强、开放度和国际化水平最高的金融业发达区域。以建设粤港澳大湾区和前海自贸区为契机，在深圳前海地区打造数字人民币分布式跨境支付与金融交易平台，对于提升国家金融竞争力、维护中国金融安全具有重要价值，有助于拓展香港离岸人民币业务的深度和广度，巩固香港作为全球最大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地位。同时，要完善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的基础金融设施建设，确保不发生技术层面的交易风险，防范外部资本金融投机对数字人民币稳定性的影响，真正做到金融安全、金融稳定和金融开放的三者统一。

二、数字人民币探索构建新型跨境支付体系面临的挑战

一方面，相关基础设施和法律法规尚不完善。主权数字货币的跨境流动尚属于新兴领域，出于谨慎性考虑，相关领域探索实践尚在推进，规则制定也相对滞后，制约着主权数字货币的跨境支付体系建设。第一，基础性法律规则缺乏供给。主权数字货币的法律定位和性质不明，目前大多数国家的银行法都缺少针对主权数字货币和他国主权数字货币的规定，对主权数字货币跨境支付也并无具体计划时间。在政治、商业、安全和监管等方面，数字人民币多国合作均未有实质举动。

第二，缺乏全球性的监管框架。现有的监管体系并未考虑到主权数字货币全球流通这一可能性，国际清算银行高级研究员认为一个全球性的监管框架是主权数字货币跨境使用的必要条件，这一监管框架对现有的跨境支付体系在透明度、互操作性、包容性和适应性方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另一方面，短期内也可能面临较大竞争压力甚至抵制。

未来，数字人民币在促进人民币国际化和增强中国在全球货币与金融体系话语权的同时，也会迎来参与国际货币与金融体系的激烈竞争，传统强势货币可能会对我国数字人民币国际化进行抵制。例如，在数字人民币使用隐私保护权上，我国法定数字人民币从底层设计上考虑的是“前台自愿，后台实名”，虽然在微观上充分考虑了合法用户的隐私权，但不排除一些国家的政府和媒体戴有色眼镜看待我国，出于对隐私权利担忧而对数字人民币国际使用推广形成阻力。

三、对策建议

（一）夯实国内跨境资金流动政策

人民币国际化是数字人民币参与构建新型跨境支付体系的基础，而货币国际化又是一个自然的市场选择过程，国家的经济情况以及货币金融市场的效率、开放性和深度均会对货币的国际化产生一定的影响。未来可进一步完善人民币跨境使用相关政策，持续改革货币金融市场，稳步推动金融市场高质量双向开放，促进跨境资金双向有序流动。在此基础上坚持市场驱动和企业自主选择，营造以人民币国际化自由使用为基础的新型互利合作关系，为稳妥推进数字人民币国际化奠定坚实的政策基础。也可充分调动外资银行等机构的积极性，利用其连接境内外市场优势，通过双向提供金融服务，较好推进数字人民币的跨境支付。

（二）积极开展数字人民币国际合作

一是进一步加强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国际清算银行等国际金融组织及各国央行主权数字货币跨境交易及相关支付体系合作，积极参与二十国集团数字货币跨境改善倡议或者国际清算银行提出的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项目等，推动数字人民币国际合作与跨境支付，争取在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跨境监管、合规性、时效性和汇兑费率等方面求同存异，达成共识。

二是可逐步推动同部分有意愿合作的国家，在充分尊重双方货币主权、依法合规的前提下探索跨境支付试点，与有关货币当局和央行建立法定数字货币汇兑安排及监管合作机制，遵循“无损”“合规”“互通”要求，坚持双层运营和模块化设计原则，以满足各国监管及合规要求。三是要围绕部分有意愿的跨国企业，在市场层面推动数字人民币参与国际贸易和投资，如对于石油、煤炭等单一贸易商品，尝试采用数字人民币进行结算和交易，逐步培育数字人民币使用群体。

（三）加强可信技术的研发

加强可信技术的研发，打造全方位、多层次的安全防护体系。在数字人民币“小额匿名、大额可溯、可控匿名”的原则上，运用技术的手段去更好地满足反洗钱、合规性、反恐怖融资等监管要求。切实提升数字人民币跨境使用体验，增强使用者对数字人民币的信赖度。

（四）利用试点总结经验并强化风险管控

开展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试点，可先行在海南的自由贸易试验区等开放程度较高的区域推进，探索提升自由贸易区跨境支付效率。可借鉴互联网“小步快跑、快速迭代”的方法，不断总结区域试点经验，在试点区域内对跨境数字人民币的技术路线和运营机制进行迭代优化。风险管控方面，要综合运用大数据及新型科技手段对数字人民币的流通进行监测，更要坚持科学评估、审慎决策，制定覆盖事前、事中、事后的风险应对预案。防范试点内跨境数字人民币运行中可能出现的风险因素及衍生风险。

（五）逐步增强数字人民币兼容性

历史表明，兼容性是成功实施相互联系和共同系统的重要条件。一方面，在利用数字人民币探索构建新型跨境支付体系进程中，需充分考虑不同交易主体情况、不同交易场景和不同主权数字货币清算等。同时，由于一些私人数字货币在世界范围内已形成相应的交易和价格机制，这些私人数字货币并不会因为数字人民币国际化而消失，而更有可能成为某些国家或地区对跨境交易体系的补充到我国目前对私人数字货币采取禁止的监管。态考度虑，着眼未来，需对相关可能性与交互进行研究，从顶层设计上考虑未来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兼容性”问题。另一方面，要加强相关金融基础设施建设，为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与跨境支付系统的构建提供更加便利、安全的技术条件。

结语

在已有的中国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的基础上，充分考虑数字人民币的特点，不断迭代相关技术，创新数字人民币经常项目及资本项目的管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