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游戏一场梦？——评“比特币梦幻：货币理想主义的中国泡影” ... ... ...

昨日，巴比特资讯上转载了一篇来自知名杂志《GQ中国》的文章：“”。好比特币、币科技创始人星空、BTC123创始人墨不一、巴比特创始人长铗等传奇人物纷纷帅气登场。不得不说，作为高端杂志的记者，曾鸣等人的专业水准是非常高的，在很有限的时间内，他们弄清了这几年中国比特币界最重要人物和事件的来龙去脉，并采访了大部分重要人物。首先我得为他们点个赞。

但就像米塞斯所说，“处理历史需要一个预先的理论。” 历史都是需要历史学家来解读的，而解读者的立场和认知，会影响他对历史事件的主观看法。在这里，曾鸣团队的理解偏差，就使得他们的文章有失偏颇。他们描绘出一幅末日惨景，忽视了中国比特币从业者的贡献，突出了中国人的贪婪和投机。正如清华大学韩锋老师所说：

……踩中国现在也是一种范儿啊！我不赞成。这个作者在整个北京到深圳的航班上都要求坐在我旁边，采访了我整整两小时，我说的那些积极的东西居然一个字都没写。……这些他都没写，一味的突出中国人的低俗和贪婪，让人不满。

从作者的私下谈话里，我们可以看出曾鸣对比特币并不持仇视和敌对的态度，相反，看上去他是相当欣赏比特币的：

……，btc的背后是思想和工具，完全可以颠覆现有的货币体系，让世界更自由。就看大家怎么用了。

但他的确认为中国对比特币产生了坏的影响，主要原因是贪——这个字在这篇短短的文章里被反复提到，共出现五次。而投机一次，则出现了四次。简单说，就是比特币被中国玩家玩坏了，中国玩家不思进取、目光短浅的形象立马跃然纸上。

而在我看来，这篇文章最大的问题恐怕还不是忽略了中国比特币从业者的创新精神，突出了中国比特币玩家的低俗和贪婪，而是把政府干涉造成的后果怪罪到了市场的头上，导致无数人无辜躺枪，而真凶却可以继续逍遥法外，免于大家的指责。

如果比特币从最初的一文不值慢慢涨到两千，相信也不会有任何人会觉得这是一场“泡影”。现在的泡影之说，无非是因为比特币价格从最高八千跌落到现在不到两千。价格波动与期货，是曾鸣文章的一大指责。但我们回顾整个过程，会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比特币从一路上涨到开始漫长的下跌，转折点无疑是2013年12月5日五部委发布的《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

而在这之前，是包括中央电视台在内的主流媒体长达半年的正面报道。我本人亦在那段时间接受了三四次电视台采访和零零散散的一些杂志采访。在13年5月中央电视台宣传比特币之后，网友晨风思以自娱就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从前天开始，btcchina和mtgox很长时间以来的价格倒挂……的现象被纠正，这无疑是cctv在经济半小时内宣传比特币的功劳。

官方媒体的宣传，加上不时传出的利好消息，给了所有人一种比特币会迅速普及的感觉。各种商家纷纷宣布接受比特币支付，哪怕我们都心知肚明他们只是为了博眼球。在这种氛围下，比特币价格一路上涨——你很难把这斥责为贪欲，因为没有人愿意错过这样一个大趋势。上涨的价格又引发了价格的进一步上涨，当时有人将其称作“恐慌式购买”。

而政府的一纸公文，让比特币的价格暴跌。更重要的是，原先准备接受比特币支付的一些企业，如百度，出于政策风险而中止了先前的计划——“支付”成为了一个很敏感的东西。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政府的态度都是悬在比特币创业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也是中国政府鸡贼的地方，它可从来没说过禁比特币。比特币在中国的势头出现180度的转弯，就像一个人被推向空中，撒手，任由其自由落体。如果我是一个阴谋论者，我会认为这是有计划的捧杀。

应用受到限制，政策有风险，价格上涨的预期被改变……这些都是在说对比特币的需求下降了；而比特币本身供应的增加，和昌用所说的扩张效应， 又说明供应增加了，于是，币价下跌几乎是一种必然和回归——一年前的8000确实太高了。期货不过是加速了这一调整过程，指责它有何意义呢？

另一方面，价格会指导生产成本。币价上涨了，可用于矿机的成本也自然上升，随之而来的就是文中提到的矿机军备竞赛。这也是曾鸣的文章所指责的另一点。

矿机本身并不是罪过。关于矿机和挖矿的集中化趋势，我曾经写过：

……，资本更雄厚、更具冒险精神、更看好比特币的人，必然会买更多的挖矿设备。算力不可避免地会集中在少数人手上。只要挖矿还有利可图，擅长挖矿的人，会和有充足资本的人结合起来。即使在没有出专业矿机的情况下，也会出现大型矿场。这就是专业化和劳动分工，和我们在现实世界所看到的一样，几个大公司为我们提供可乐，另几个大公司为我们提供薯片。这都是因为他们更擅长。

人们常常用挖黄金来类比比特币的挖矿的过程，但类比常常是不准确的。比特币挖矿和挖黄金最大的不同就是，同样增加投入，金矿业是能增加产出的，而比特币矿业作为一个整体，是没有任何产出增加的，比特币的产生是固定的。对大矿工而言，投入过多的算力等于自己抬高自己的成本，这暗示着，如果没有先前的价格暴涨，算力是不会暴涨的。

而比特币的矿机，从设计、试验，到生产、组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错误的价格信号在市场中传递，结果是矿机商骑虎难下，到最后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生产了太多的芯片和矿机，比如“1万4千张矿机芯片滞销”的烤猫。

央行人为压低利率之后会出现修不完、卖不掉的房子，我们该指责地产商贪婪吗？

用曾鸣自己的话说，他这篇文章是要“重新梳理并回答一个问题：比特币进入中国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认为，中本聪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但显然，这并不是事情的全貌。通过我对“重新梳理”的重新梳理，我们可以看出政府在这两年的比特币传奇中起到的作用。

在中国诞生了最早的矿机商，这并不是错；在中国诞生了最大的矿场，这并不是错；在中国诞生了最大的交易所，这也不是错。此外，中国也有好应用，至于没有做的更多，也部分是因为政策问题。

任何一个新事物都会有一个传播的过程。从理想主义者传到包含投机者在内的大众，并不是比特币的失败，相反，是比特币的成功。而星空、长铗、小寒、老墨等人也并未“变质”，依然充满理想，依然坚持在第一线。

财富瓦解理想，市场腐蚀人性——这是一种典型的反资本主义论调。

注释：

1.《人的行动》，米塞斯著，余晖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第61-69页。

2.爱思数字货币群聊天记录。

3.巴比特提供的对话截图。

4.晨风思以自娱，“cctv竟然宣传比特币——他们会后悔的”，http://www.8btc.com/cctvadbitcoin。

5.昌用，“比特币金融、货币扩张与市场价格”，http://www.8btc.com/bitcoin_finance。

6.熊小二，“平等的真义与中本聪的初心”，http://www.8btc.com/article-45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