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GameFi中的合规风险（上） 境内、境外双重视角

GameFi的定义及运行逻辑

GameFi由两个语词组成：gaming（游戏）和DeFi（去中心化金融）。

2020年9月10日，GameFi一词首次出现在DeFi之父Andre Conje的推文（tweet）之中[1]：“货币游戏化一度让我兴奋。在去中心化游戏中使用（现实）资金正成为可能。直到现在，我们仍沿传统金融道路行进，未来我们将走向GameFi领域”。[2]

通常认为GameFi包含三大要素，即Game，Defiy以及NFT，其中：

（1） Game是Gamefi的载体；

（2）DeFi是GameFi的底层逻辑；

（3）NFT是游戏内装备、道具、皮肤等（下称“游戏道具”）数字资产的表现形式。

链游&P2E

业内通常认为GameFi所附着的游戏为链游。链游的核心吸引力，在于P2E。不少链游以付费作为加入门槛，譬如Sorare游戏，玩家需通过购买卡牌参与游戏。较之传统游戏，链游的优势在于：玩家终止游戏时，可获得一定数量金钱，作为对其所投入资金与时间的“回报”。[3]

P2E模式的关键，在于游戏道具与法币之间的可兑换性。一方面，在游戏内生态系统层面，玩家可通过游戏获取并交易游戏道具，通常而言，前述游戏道具可通过游戏内置平台转化为加密货币；另一方面，在加密货币交易市场层面，玩家可通过加密货币交易平台，实现加密货币与法币的相互转换。

GameFi与实践

链游的问世早于GameFi概念的提出，而GameFi一词恰是对链游本质的揭示。

2017年11月推出的Crypto Kitties，是第一个使用区块链技术的游戏。具体游戏方式是：玩家通过ETH购买NFT，而每个NFT都包含一个虚拟宠物。玩家可通过与其他玩家的NFT宠物繁殖方式，创造具有新特征的NFT宠物。 

而来自越南的Axie Infinity是另一款热门链游，玩家需用ETH购买至少3个Axies才可开始游戏。此外，热门链游还有Ether Bots、Crypto Crabs、Loot，其总体数量呈上升趋势。

GameFi的合规风险探究

作为区块链技术的一种应用，GameFi显然具有跨境性特征。因此，链游的参与方必须考虑来自境内、境外的双重风险。具体而言：

GameFi的境内合规风险

“翻墙”的风险

目前市场上大部分GameFi都部署在境外，因此，国内的参与者——无论是开发者还是玩家——若想参与链游，通常需借助VPN软件“翻墙”进行。

根据1997年5月20日发布并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管理暂行规定》（下称“《暂行规定》”）第六条，计算机信息网络直接进行国际联网，必须使用邮电部国家公用电信网提供的国际出入口信道。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自行建立或者使用其他信道进行国际联网”。而根据《暂行规定》第十四条：“违反本规定第六条、第八条和第十条的规定的，由公安机关责令停止联网，给予警告，可以并处15000元以下的罚款；有违法所得的，没收违法所得。

在“三某某擅自建立、使用非法定信道进行国际联网行政处罚决定书”清公清新行罚决（2017）1285号决定、“王某某擅自建立、使用非法定信道进行国际联网行政处罚决定书”西公行罚决（2020）393号决定、“戴雨鑫擅自建立、使用非法定信道进行国际联网行政处罚决定书”漳公芗行罚决字（2021）00010号决定中，行政相对人均因擅自建立、使用VPN软件“翻墙”而被施以警告处罚。

而在“王加锋擅自建立、使用非法定信道进行国际联网行政处罚决定书”苍公（灵）行罚决字（2020）01912号决定、“姚蓄擅自建立、使用非法定信道进行国际联网行政处罚决定书”象公（泽）行罚决字（2020）00258号决定中，行政相对人在被课以警告处罚的同时，被分别处以1500元、1000元罚款。

此外，在“胡某拒不履行信息网络安全管理义务一审刑事判决书”（2018）沪0115刑初2974号判决中，被告人胡某因擅自建立非法定信道进行国际联网，被行政机关根据《暂行规定》第十四条课以顶格处罚后，拒不改正、情节严重，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下称“《刑法》”）第二百八十六条之一的规定，构成拒不履行信息网络安全管理义务罪。

因此，仅使用VPN软件，行为人就具有面临警告与罚款的行政处罚风险。如果行为人擅自建立信道进行国际联网，则具有被课以警告、罚款的行政处罚风险，甚至在符合特定犯罪构成的情况下，存在构成拒不履行信息网络安全管理义务罪的刑事犯罪风险。

兑换虚拟货币的风险

根据2021年9月15日发布并实施的《中国人民银行、中央网信办、最高人民法院等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下称“924通知”），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属于非法金融活动。开展法定货币与虚拟货币兑换业务、虚拟货币之间的兑换业务、作为中央对手方买卖虚拟货币、为虚拟货币交易提供信息中介和定价服务、代币发行融资以及虚拟货币衍生品交易等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涉嫌非法发售代币票券、擅自公开发行证券、非法经营期货业务、非法集资等非法金融活动，一律严格禁止，坚决依法取缔。对于开展相关非法金融活动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因此，如果链游针对中国用户，且内置游戏币的发行、游戏币与ETH的兑换，甚至游戏币与法币的兑换，则链游团队具有行政违法甚至刑事犯罪的风险。

即使游戏屏蔽了中国用户，也不能就此判断项目不具任何风险。必须考虑到游戏所涉及其他司法区域的监管。

涉税风险

玩家从链游中获取的收益可能会被征税。早在2008年，国家税务总局在《关于个人通过网络买卖虚拟货币取得收入征收个人所得税问题的批复》中，就已表示要对买卖虚拟货币行为征税。

着眼域外，菲律宾已宣布，从链游中所获收益均须上报税务机关。不过，由于链游中存在数种货币，对何种货币征税可能成为争议焦点。[5]韩国宣布从今年（2022年）起，对虚拟货币交易征20%的所得税。[6]此外，美国、澳大利亚、西班牙等国家也陆续筹划对虚拟货币征税。[7]

涉赌风险

根据《刑法》第三百零三条第二款：“开设赌场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根据2010年8月31日发布并实施的《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办理网络赌博犯罪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以对于将资金直接或间接兑换为虚拟货币、游戏道具等虚拟物品，并用其作为筹码投注的，赌资数额按照购买该虚拟物品所需资金数额或者实际支付资金数额认定。

根据“马×等赌博罪一审刑事判决书”（2015）海刑初字第1047号判决与“若某、熊某开设赌场罪，吴某甲、吴某乙等赌博罪一审刑事判决书”（2014）鄂宜都刑初字第00133号判决，赌博的显著特点是输赢的偶然性、不确定性。如果链游团队采用比输赢获取游戏道具机制，则其可能构成开设赌场罪。

美国法院亦持相似观点。目前，美国法院认为虚拟物品（virtual items）不是“有价值的东西（something of value）”，因此许多与传统（非加密）社交游戏公司有关的赌博案件均被驳回。但是，可用虚拟货币交易的游戏道具很可能被法院认为具有价值，故相关交易行为可能构成赌博。[8]

参考资料

【参考网络资料】

[1]韩联社：《自2022年起韩国将对虚拟货币征税》，商务部网站，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j/202102/20210203040055.shtml，2022年1月14日最新访问。

[2]栾蕾：《基于MFC庞氏骗局的问题研究》，《北方经贸》2019年第8期，第56页。

[3]区块链日报：《内蒙古、四川整顿虚拟货币挖矿 美韩澳推进加密货币征税》，http://app.myzaker.com/news/article.php?pk=60b394158e9f0979d9096eb4&ivk_sa=1024105d，2022年1月14日最新访问。

[4]Charles To, Holly Tang：GameFi and related Legal Issues，Elanlan律所，https://www.ellalan.com/news/the-legal-issues-behind-the-popular-blockchain-concept-of-gamefi/，2022年1月8日最新访问。

[5]Rick Delaney: What is GameFi? An introduction to play-to-earn and blockchain games, OKEX网站，https://www.okex.com/academy/en/play-to-earn-gamefi-explained/，2022年1月13日最新访问。

[6]Sean Rach（非营利性区块链金融平台hi的联合创始人）：What Is GameFi?，coinmarketcap网站，https://coinmarketcap.com/alexandria/glossary/gamefi，2022年1月13日最新访问。

[7]What’s the Play to-Earn Business Model?, playtoearn网站，https://www.playtoearn.online/whats-the-play-to-earn-business-model/, 2022年1月14日最新访问。

【参考规则文本】

[1]FinCEN：Application of FinCEN's Regulations to Persons Administering, Exchanging, or Using Virtual Currencies, https://www.fincen.gov/resources/statutes-regulations/guidance/application-fincens-regulations-persons-administering，2022年1月8日最新访问。

[2]SEC: ICO相关指南，https://www.sec.gov/ICO，2022年1月8日最新访问。

[3]SEC: Report of Investigation Pursuant to Section 21(a) of the Securities Exchange Act of 1934: The DAO, https://www.sec.gov/litigation/investreport/34-81207.pdf，2022年1月8日最新访问。

[4]SEC: Statement on Potentially Unlawful Online Platforms for Trading Digital Assets, https://www.sec.gov/news/public-statement/enforcement-tm-statement-potentially-unlawful-online-platforms-trading，2022年1月8日最新访问。

注释：

[1]参见Sean Rach:What Is GameFi?

https://coinmarketcap.com/alexandria/glossary/gamefi, 2022年1月13日最新访问。

[2]原文为:Gamification applied to monetary policies excites me so much.Your funds are becoming gear to use in this defi game.Till now we have been cloning tradfi, going forward we go into gamefi。

[3]参见What’s the Play to-Earn Business Model?

https://www.playtoearn.online/whats-the-play-to-earn-business-model/, 2022年1月13日最新访问。

[4]《刑法》第二百八十六条之一规定：网络服务提供者不履行法律、行政法规规定的信息网络安全管理义务，经监管部门责令采取改正措施而拒不改正，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一）致使违法信息大量传播的；（二）致使用户信息泄露，造成严重后果的；（三）致使刑事案件证据灭失，情节严重的；（四）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单位犯前款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 有前两款行为，同时构成其他犯罪的，依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

[5]参见Charles To, Holly Tang：GameFi and related Legal Issues

https://www.ellalan.com/news/the-legal-issues-behind-the-popular-blockchain-concept-of-gamefi/, 2022年1月13日最新访问。

[6]参见《自2022年起韩国将对虚拟货币征税》

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j/202102/20210203040055.shtml，2022年1月13日最新访问。

[7]参见《内蒙古、四川整顿虚拟货币挖矿 美韩澳推进加密货币征税》

http://app.myzaker.com/news/article.php?pk=60b394158e9f0979d9096eb4&ivk_sa=1024105d，2022年1月13日最新访问。

[8]参见Charles To, Holly Tang：GameFi and related Legal Issues

https://www.ellalan.com/news/the-legal-issues-behind-the-popular-blockchain-concept-of-gamefi/, 2022年1月13日最新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