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恒进：元宇宙的三重境界

我从人的进化角度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是讲人类认知的跃迁。

最右边是现在，前面是指数的坐标，一百年前、一千年前、一万年前、十万年前。语言的产生大概在十万年前，更早是三百万年前有人猿出现的事情，这里从语言产生开始画，后面发生的事情包括有大概两千多年前的轴心时代，四百多年前是现代科学的产生时期，现在是计算机科学或者计算机技术或者元宇宙。

这个重要的跃迁可以从时间尺度上这么来看。

总的来讲从左向右是指数坐标，小孩几个月就可以直立行走，两三年就可以学会讲话，他们花更长时间来学礼仪、和人打交道，花更多更长的时间来学科学。所以人的认知和人类进化之间是双指数压缩的关系，前面花了很长时间进化出来，用很短时间就学会。最近开发的能力需要花很长时间来学习训练。

再看最近五百年全球财富中心的转移

最早在葡萄牙、西班牙，后来在荷兰、英国、美国，下面是不是会转移到中国？这个图3可以看到，从国家来看，我们虽然说西方在最近一直是占领很重要的位置领域，但是分开细看的话，它们不在同一个位置，即使英国在这个主导地位时间比较长，也就两三百年，和中国历史没有本质的区别，背后甚至不是因为技术驱动的。虽然这里是技术中心、科技中心转移，我们发现科技中心的转移在时间和空间上和财富中心的转移是不一致的。除了到美国比较一致之外，但是在美国也是先有财富的涌现，后来才有科技中心向美国转移。

我们看到中国现在是财富的大量涌现，但是科技中心还没有转移过来。我在思考人类创造财富的驱动力的时候，发现假如只是用理性或者自私、利益最大化是不能涵盖人性的。

所以我提出了“自我肯定需求”

大家知道牛顿力学之后，人至少是机器，是需要能量的。到薛定谔（量子力学创始人之一）的时候，他写了一本书（what is life，生命是什么）特别强调人作为一个物理系统必须需要有负熵需求。

我觉得仅仅这两种还不够，我们还要自我肯定需求，它才是人性的底色。所以人不仅仅是自私、理性、或者利益最大化，这是我们要看待未来的一个基本立足点。

我们最近有一个研究，发现世界实际是断裂的

从量子世界到经典世界这中间没有一条看得清的路，这里是断裂的。从经典世界到意识世界又是一个断裂，最有趣的是，经典世界也就是从伽利略到爱因斯坦这个过程，我们发现四维时空是连续的，有定域性的。发生任何事情都能够在初始条件或者边界条件找到，整个时空是连续过来的，所以因果很清晰。

后来发现量子现象之后，发现量子世界，有量子纠缠，我们发现原来想说的时空定域性就有问题，这是量子世界。在意识世界，我们能做梦、能规划未来、想象未来，这些是脱离时空的，脱离四维时空连续的，所以这里头的locality（定域性）是被破坏的。当然就因为这样很多人误认为要理解意识必须要借助量子的效应，但是我们研究发现不是这样的，而是先要有独立性，要先从物理时空当中有一定的独立性，和它脱耦，才有可能超越这个时空。我们现在说元宇宙实际上又在脱离经典的世界。

三个世界划分，历史上有柏拉图的划分，他讲理念世界、现实世界、艺术世界，大家都清楚现实世界是理念世界的投影，艺术世界更是现实世界的投影。所以他觉得理念世界最重要，最根本，最形而上的。

波普尔讲世界1、2、3，把物理世界放在世界1，意识世界，主观的知识世界放在世界2，把客观知识放在世界3，但是我们看来世界2、世界3本质上一回事，这一点很关键。包括前面有嘉宾说我们沉浸在游戏里，事实上我们也沉浸在现实里，这两个本质上没有差别，而且沉浸在我们自己编造的的故事里。

比如我们对金钱的共识，对国家机构、宗教的这些共识都是沉浸在里面的。包括上一位嘉宾讲的做游戏，游戏也是沉浸。比如说三国的世界或者水浒的世界都是沉浸在里面，或者戏剧在舞台上我们不觉得是虚假。我们日常生活中感受到的甜酸苦辣等感质（qualia），又或者是颜色红黄蓝，这些都是沉浸在里面的，都不是原始的真正的物理的真实。因为颜色，我们在手机上三元色混合而成的，而不是物理上按照能量谱区分的。所以世界2、世界3是一回事，只不过我们对它的熟悉程度，或者主体之间的共识程度不太一样而已。

理解元宇宙实际上要放在三者关系里面来看

物理世界包含经典世界和量子世界；意识世界；元宇宙世界或者理念世界，实际上柏拉图讲的要倒过来。当然我们的意识世界里面是柏拉图讲的意识世界的内容，物理世界就是物理学方程规定的世界,暂且这么看，先不争论它的真实性或者实在性。

元宇宙对应理念世界，是意识世界的一个抽象、一个坎陷化、一个极致的情况，我们觉得它会更理想、更简单、更本质，但是实际上是我们意识世界的一端，但是这一端非常重要，回过头来影响我们的意识世界，也回过头来影响我们和物理世界的交互，决定我们怎么理解物理世界和改变物理世界，只有在这个框架下才能看的更清晰。

左侧两栏是Aaronson、Tegmark等学者整理的意识问题分类，分四个层次，当然，可能很多人觉得意识问题是很难的问题，这里是不是太简化了。实际上我们做了很多工作来研究意识的问题，今天没时间仔细讲，我们有很多的文章、专著讲这个事情，每个层次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些都是原创性的。

从物理世界向数字世界的迁移

可以这么来看，但是还不仅仅是这样的。讲到迁移的话，我们就要讨论可迁移性，可迁移性是指我们个人作为有意识的主体，有自主性的主体之间的可迁移性。这个图8是讲物理、数学的规律，可迁移性是很强的，生命力是很强的，是有绝对的可迁移性，包括时间、空间的反思是很难的。还有包括对自我的“我”的反思也是很难的，它的迁移性很强，只要一个主体是存在的，是活着的，“我”的意识是会有的，虽然内涵可能很不一样。

还有一个可能出乎大家的想象，基因也可以看作是可迁移的物质化的意识片断或者意识单元，它的迁移是代际之间的迁移，它的迁移也不是百分之百，不是绝对可迁移，而是相对可迁移，这是比较有意思的。还有颜色、味觉、Qualia，还有诗，真正好的诗是有穿透力的，在主体之间，一千年前、两千年前的诗还能读懂，说明迁移性很强，超越时空。还有哲学、宗教迁移性也很强，跨越的时间尺度也很长。还有音乐、绘画等等。迁移性很弱的就是脑子里乱想或者小孩乱讲的东西。

价值到底是由什么决定的？

我这里讲由共识决定的。这样的话我们是可以把劳动价值论和主观价值论融合在一起，它们的差别历史上看起来非常对立，但实际上我们把认知能力这个维度放进去之后（横轴是认知能力或者时间，纵轴是定价），就会发现二者是一致的，当一个新的事物出现的时候，大家对它的了解很少的时候，大家谈论很少的时候，它的价值很难确定的，从零到无穷大。到右端我们很了解的，很多供应商，很多消费者，很多供给者，它的价值会在比较窄的范围内波动，这个波动的中心可能是围绕着劳动价值，这估计是很合理的。

在很早期比如说西方人到北美拿着一颗玻璃珠子可以换大量的土地，这时候不仅仅是信息不对称，主要是认知不对称，价值很难度量，波动也会很大。我们看到比特币从几厘钱涨到现在的几万美元，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在一个比较可信的共识的进展途中。

有了这些准备就可以讲元宇宙有三重境界

第一重境界Circus，就是一个大的游乐场，这个时期是百花齐放，各种理解都会有，而且会看到很多负面的东西，就像区块链项目比特币刚出来的时候，它负面的东西可能多一些，比如说用于黑暗的交易，但是慢慢的相信未来变成主权货币的一个锚定物都有可能。核能的利用一开始是核武器，但是发展到现在可以和平利用，我相信一开始人类的负面的情感、负面的弱点一开始会在新的技术、新的场景里面会被放大。

第二重境界Olympus，各种价值各种共识开始形成，有各个侧面的元宇宙，这时候就变成诸神争斗的场景，这里很复杂，时间尺度很长。

最终一重境界Kettle，价值的转移可以非常迅速，而且一旦一个系统崩溃的话是非常快的，最终是达成更广大的共识，我把它叫做“炼丹炉”，虽然各有分工、各有侧重，但是本质上可以见证更大的共识。

实际上人的大脑也是在这样工作的，我们的意识也是我们身体的各个部位，我们对世界的感知然后加工之后达成一定的共识。所以我们看到“我”的意识有很强的统摄性，对我们身体各个部分是有统摄性的，所以我们有自由意志在这里，至少感觉到自由意志是真实的。元宇宙可以理解为是人类社会在物理时空、地球上，甚至包含近地空间，在这个时空上进化出来的一个超脑，这个超脑里面当然有些部分要统摄我们的周围的物理世界，另外一方面有自己自娱自乐的部分。

例如在以前也有想象的世界，天堂地狱的想象，元宇宙未来也有自娱自乐的部分，但是更重要的部分是对周围宇宙、物理空间、物理世界的统摄。我相信元宇宙应该是这么一个三重的境界。

但是我们到底怎么发现它的价值？当然第一重里面也可以赚钱，去做交互，很重要的增强沉浸感，但是毕竟是第一重境界的事情。到了最高境界，不是通过简单的沉浸式交互，我们实际上是通过语言，通过代码来交互，实际上也是很好的。

我们一开始也可以在第三重境界里头布局，当然包含未来我们对注意力的抓取，所以我们的DID，分布式的身份显然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到头来我们在元宇宙这样一个超脑面前，我们哪一部分可以引起注意，可以变成它的价值观的体现，起一定作用，不一定是决定性的作用，但是显然也是很重要的。当然也可以有独立性，我们也可以有自己的隐私，也可以有自己的透明性，我们更坚持自我，也可以这样生存，但是我们可能更需要在元宇宙里面占一席之地，变成其中的一个要素，这是我们从投资意义上来讲也要思考的。实际上不一定是目前的交付方式甚至马斯克的这种（脑机接口）交互不一定是最好的，因为我们发现我们和物理世界的交互、人之间的交互到头来还是语言的交互，当然目前我们也可以借助机器、借助AI来实现这种交互。

元宇宙会造成内禀的时间和空间，但是几维还不知道，现在目前来讲每个节点、主体上数字空间，这之间的联系可以是无穷复杂、无穷维、无穷多的联系，但是未来要提高它的效率，要让它有自我意识，所以秩序是必须有的，不然就变成一团乱麻，效率很低，而且对物理世界的统摄和掌控不是很有效，要建立时空秩序，最终变成一个超脑，整个人类社会的超脑。

元宇宙也是人的一个延伸，只不过以前延伸通过文章、通过诗，这种延伸比较有限，人类建立共识比较松散，在元宇宙里面变的更加有机、更加有秩序，而且对世界的统摄是更有利、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