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CBDC安排与跨境支付的未来

跨境支付的效率一直较为低下，而央行数字货币（CBDC）可能会起到一定的作用。如何设计央行数字货币来满足跨境支付的需求就成为目前重要的问题。国际清算银行（BIS）在2021年3月19日发布了工作论文《Multi-CBDC arrangements and the future of cross-border payments》，探讨了多重CBDC（mCBDC）可能的三种安排，并指出了潜在的好处。

引言

跨境支付对经济发展越来越重要。作为国际旅行、跨境电子商务和汇款的基础，跨境交易的总金额在过去十年中大幅增长。然而，目前跨境支付通常耗时较长、费用较高，许多国家和国际组织都在探讨解决方案，央行数字货币（CBDC）是其中可能的一种方案，许多中央银行都十分关注CBDC在跨境支付中的发展，但尚未形成统一方案。本文对“多重CBDC（mCBDC）安排”进行了建模，在这些模型下，跨币种的CBDC交易可以快速进行。但是，本文所提到的模型是概念性的，并不涉及任何实际发展中需要考虑的宏观经济和法律层面的问题。

跨境支付摩擦与互操作性

多币种跨境支付比国内的交易要复杂得多，使用不同货币进行结算也会增加风险和成本。如今，大多数跨境支付都通过代理银行进行结算，一笔交易通常涉及多个参与方，并且合规性和监管标准可能会有所不同，从而增加了摩擦和风险。尽管各国都在努力改善，但支付摩擦仍然存在。

图1：当前方案中的贸易摩擦

“互操作性”可以帮助减少不同种类货币交易的摩擦，如今，由三种常见的方式实现跨境和跨货币的互操作性：

1.兼容甚至统一的标准（例如，类似的监管框架、市场惯例、消息格式和数据要求）；

2.通过技术接口或通用结算平台进行系统互连；

3.建立单一的多币种支付系统。

在现有货币系统中，上述三种互操作性方案已经有一些案例，但对于CBDC系统中的互操作性，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

跨境CBDC的三种方案

迄今为止，实际发行CBDC的国家较少，因此多重CBDC系统的安排只能是一项概念研究。类似于现有货币系统的互操作性方案，CBDC的系统互操作性方案也可以有以下三种：兼容的CBDC系统（模型1）、互连的CBDC系统（模型2）和用于mCBDC的单个系统（模型3）。

1.模型1：增强CBDC的兼容性

图2：方案1，兼容性CBDC系统

与任何支付方式一样，在CBDC中，通用的技术标准（例如消息格式、加密技术、数据要求和用户界面）可以减轻跨越多个系统的操作负担。统一的法律法规和监管标准可以简化客户熟悉交易流程。相反，如果不采取协调一致的政策措施，将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资金成本。经验表明，协调复杂市场中的参与者形成通用消息标准（例如ISO 20022）或调整法律框架都需要花费数年的时间，即使中央银行的支持和政治动力下（例如单一欧元支付区（SEPA）），这种成本并没有显著降低。

兼容性的CBDC系统有很多优点，但也有一些潜在问题，在这种安排下，拥有大型支付网络和外汇业务的老牌银行可能具有优势，从而导致资金集中度提高，增加了整体风险。

2. 模型2：连接多个CBDC系统

图3：方案2，连接CBDC系统

将不同的支付系统连接在一起是一项复杂的任务，通常需要兼容措施。这就好比连接具有不同压力或流量的水管，简单地将它们组合在一起是行不通的，必须使用阀门和控制装置。实际操作时，主要可采取两种形式：（i）共享的技术接口；（ii）共同的清算机制。对于CBDC而言，可以通过分布式账户或共同结算代理系统。

共享的交易技术接口可以使一个支付系统的参与者向另一个支付系统的参与者支付一笔费用，欧洲央行和日本银行的CBDC实验已经试用了这种方法。此外，中央银行还可以允许其他国家的可信机构担任其CBDC的结算方，例如，加拿大银行，英格兰银行和新加坡金融管理局（2018）所设想的“超级代理人”，在这一设想下，受信任的中介机构可以参与中央银行的清算体系。

尽管存在各种各样的互连方案，但实现的难度都很高。历史表明，在不同货币系统之间建立联系不仅涉及更具可伸缩性、安全性和弹性的运营基础架构，而且还需要协调所涉及的许多利益相关方，并要考虑不同相关方对安全性和效率的不同诉求。

3.模型3：多重CBDC集成系统

图4：模型3，mCBDC安排

除了构建相互联系的跨境支付系统之外，涉及多重CBDC的跨境支付系统也是可能的。例如泰国银行和香港金融管理局的Inthanon-LionRock项目，在该项目中，来自两个系统的参与者与共同控制的运营商建立共享的“走廊”网络，从而使参与者可以通过与国内系统中持有的CBDC相关的存托凭证进行跨境支付。然而，mCBDC系统为各国中央银行带来了一系列政策问题，对于每个中央银行来说，发行CBDC对于本国货币政策、金融稳定性都有着深远的意义，但mCBDC将多种CBDC集合在一起，从历史上看，这种安排通常会形成货币联盟，其中任何一个国家在管理CBDC时的复杂性都会增加。

国际清算银行在Inthanon-LionRock项目的基础上，通过与香港金融管理局、泰国银行、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合作开展了mCBDC Bridge（数字货币桥）计划，这一计划旨在促进亚洲和其他地区中央银行共同研究分布式账本技术在跨境支付金融基础设施建设中的应用。

开展国际协调推进mCBDC

许多中央银行正在研究CBDC，改善跨境支付和保护货币主权都是其中重要的动机。兼容的CBDC系统可以提供开放、竞争和创新的市场，从而为用户提供跨境支付的便利，并缓解导致许多跨境和跨货币支付低效的问题；同时，CBDC可以允许中央银行加强对跨境资金的监督和控制，例如，通过获取有关离岸资产的准确数据实现资本控制。

虽然概念研究描述了mCBDC系统的许多优点，但实际推进中还需要中央银行合作以识别和管理由mCBDC安排产生的潜在风险，例如美元化冲击等，这就要求各国中央银行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

当前许多国际组织已经发表了相关倡议（例如G20的声明），国际清算银行也致力于联合部分国家进行试验，建立一个全球CBDC跨境交易系统将有助于降低跨境支付的成本，并将有效防止私人货币的广泛使用，未来将会继续进行更深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