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同于算法，比特币发展需重塑人际信任

注:本文作者David Berger是数字货币委员会（DCC）的首席执行官，该机构成员均为电子货币界的权威。Berger先生就比特币的整体前景进行了展望，亦对行业发展给出了四个建设性的建议，颇有洞见。

一切始于2008年10月31日，中本聪一个有野心的发想。他提议建立一个不单纯依靠人与人之间信任来维系的电子转账系统。但比特币在日后面临的诸多困境，尤其是消费者对其的负面观感，也正是由其不以人际信任作为支柱特性而造成的。尽管比特币背后技术的不断精进使其本已强大的安全性不断提升，对比特币持负面观感的大量消费者还是抓住个别比特币用户违犯信托责任的行为不放，从而进一步败坏比特币的整体形象，也累及了它与用户之间的关系。

对比特币产业的负面影响主要来自媒体与舆论。不幸的是，尽管企业家与投机资本家十分看好这一领域的发展，大众舆论与媒体还是更多地将目光聚焦于这一产业的负面报道中。诸如骗子利用该科技进行非法交易等的头条往往更多地见诸报端。举例来说，《连线》杂志去年3月曾以“Mt. Gox内部揭秘，比特币4.6亿崩盘之灾”为标题发表报道。“比特币庞氏骗局——德州男子被控非法集资”则在去年6月成了华尔街日报头条。除此以外其它大大小小的媒体也多多少少发表过类似的头条，如“线上黑市‘丝路’的运营者‘恐怖海盗’Ross Ulbricht被起诉”（彭博新闻社2015年2月4日电）、“2名前联邦探员被控于搜查’丝路’期间盗窃比特币” （CNN2015年3月30日电），“董事会成员 Olivier Janssens揭秘比特币基金的不堪真相”（CoinTelegraph, 2015年4月5日电）这类头条往往耸人听闻，不仅给大众留下了对比特币的负面印象，更让潜在的投资者对这一产业望而却步。

降低行业风险，重建市场信心

尽管比特币这一科技理论上能最大化地减少电子转账的风险，现实中的比特币产业与市场却远没有那么理想化。很大程度上，这一领域的繁荣与否与参与者的自律精神息息相关。

一般来说，当一个新生科技茁壮发展时，不同领域的专家们将以不同的方式维护这一新生科技的方方面面，以维持它的运转。对以比特币为中心的产业圈而言也不例外。这个产业圈正遵循着这个规律快速增长。然而随着规模的壮大，比特币用户群中潜藏的危机也渐渐浮现，因为使用比特币进行金融犯罪的用户也会随产业圈的扩大成比例增加。

尽管作为经济产业的一部分，风险几乎是个如影随形难以摆脱的梦魇，比特币产业仍旧可以通过行动来减少风险、增强市场信心。以我所见，方法不外乎以下几种：

1.建立一套专业的比特币技术班底，并在硬件及软件上对他们的工作给予支持。拥有一支受过专业训练的比特币系统运作团队能够更好的展现保护用户交易安全性的专业能力。

2.设置行业门槛，且保证在不减少机遇的先决条件下保证用户群组的信用水平。

3.建立核心专业能力评估系统。

4.制订一系列产业行为标准，包括产业道德准则，信用系统及国际汇款施行规范标准

多数人提到比特币的商业应用，多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国际汇款。时至今日，相关产业仍对这项服务收取高昂的费用，而这为新企业入行提供了机会。他们可以通过贷款投资比特币，对当前的定价系统造成冲击。然而，价格远不是国际汇款消费者考虑的唯一因素，相较之下，服务提供者的信用往往更加重要。但凡学过些货币传输的听到哈瓦拉系统都不会陌生，这种从中世纪起就于中东、北美与南亚盛行的地下现金流动系统以中介的信用为最根本的基础。中介人首先必须信赖系统，交易者也必须相信他所接触的中介，这种信任靠的是一代代人之间的口耳相传。

数据显示，人们对比特币成为汇款媒介这一可能性缺乏信心。

从比特币最初发迹起，专业人士与普通消费者之间的直接交互关系就是其最大的挑战。最近调查显示，仅有一小部分美国消费者比起传统汇款业，更肯定比特币作为国际汇款媒介的信用。这有一部分要归罪于前述媒体的负面报道。值得一提的是，有一部分消费者对一切传统汇款服务一概不信任。或许后继者可以在这方面下功夫，拓展市场。依我推测，消费者不仅对比特币背后技术一无所知，传统的国际货币流动背后的科技对他们而言也是陌生的。

抛开邮递服务不谈，过去40年中以美国为起点的国际汇款主要利用以下两项科技：电汇与ACH代收代付服务（又称媒体交换自动转账服务，通过美国境外的ACH机构运作）。以上两项服务的主要提供商为西联汇款与速汇金两家有长久历史的公司，利润丰厚却有序平稳的领域的两大操盘手。这一领域中的公司，包括以上两家，去年总共从经手的汇款业务中榨取了160亿美元。据世界银行统计，该产业去年总共经手了4380亿美元的汇款。其客户主要来自发展中经济体。而服务费用最高时可达汇款额的29%。

再来说说电汇，美联储旗下的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以及纽约清算所银行同业支付系统等机构都有能力提供这项服务。这项服务长处在于能够实现金融机构之间的实时转账，并与此同时提供双方的账户信息。尽管费用比较高，电汇服务（只要转账两方的银行都支持电汇）还是能提供相对快捷的汇款体验。

ACH，不同于较新的电汇，建立在电子支付协会四十年前就已经设立的一套成熟的标准之上。普通人会更加熟悉ACH, 因为我们平时领工资或者在家庭内部划账时都会使用这项服务。由于在ACH中，转账请求是被批量处理而不是像电汇那样单独执行，所以其成本要比电汇低得多。但基于同样的原因，ACH汇款时间也相应较长：一般的ACH汇款通常要过几个工作日才能到账。尽管也有不少私人金融机构试图缩短ACH的汇款时间并进一步降低其成本，但收效甚微，毕竟ACH背后的早已成熟的技术和运作模式很难再被进一步改进。

相比之下，比特币技术则显得更加先进。这套新兴的系统基于密码块链（blockchain）建立开放式的明细账，并且使用分散而不是集中的计算机群组确认交易。这些被比特币人士称之为挖矿机的计算机之间会通过演算数学问题的方式互相竞争确认交易的权利，并在验算结束之后得到相应的奖励。在大量分散的第三方计算机群组中的庞大计算力下，一项交易只需大约十分钟就能确认完成，同时对于转账双方来说给予比特币系统的交易成本微乎其微。

消费者会在科技的益处和人际信任之间权衡

不管计算机科学取得了多么激动人心的尖端技术突破，消费者都不会过多在意。他们不会把ACH和电汇之间的技术区别纳入考虑范围，甚至不会有意的去区分不同的电汇服务。同时，我也认为消费者们大概不会费心去搞清楚邮递服务在邮递现金包裹时使用了什么样的分拣系统。消费者们反而更加关心每一种具体技术所能带来的益处，并且会十分在意这些具体现金转移服务的人员是否值得信赖，毕竟自己将要把幸幸苦苦挣来的血汗钱交由他们托管。至少对我来说，我每次去破旧的西联汇款门店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担心我的现金汇款会出问题，以致于我会时不时摸摸口袋来确保自己的现金并没有不翼而飞。

这些汇款公司合约中的条款与细则是如此繁杂，连极限运动的的冗长安全条款都在它面前显得逊色。事实上，人们并不是不信任汇款公司所使用的科技而只是不信任。汇款公司中使用这些科技并且有机会参与现金转移的雇员（同时我觉得他们也不信任那些码出那些超长条款细则的律师）。

人与算法，毕竟不同

然而，数据显示，那些与比特币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物，或着换句话说，那一小拨在过去两年里聚焦着大部分媒体注意力的比特币使用者，开始对比特币系统产生了不信任。

比特币社群已经开始认识到这一障碍，并且采取了一些对策：他们要么开展公关行动重塑对比特币的信心，要么把比特币从他们的营销战略以及品牌形象中彻底移除，要么确保比特币不会与汇款服务的受益人产生瓜葛，尤其是不能在汇款申请的最后几步关键步骤中被使用。这些对策都合乎情理，但是却不足以克服这一障碍。

我个人还是对比特币的未来有充分的信心：随着以比特币为代表的金融行业的新技术的出现，未来汇款服务的透明性以及对于消费者的保护将比传统金融系统强大得多。然而现今的消费者还是偏好透过有着优良信誉的实体汇款服务提供者进行资金转账。如果传统的专业汇款网络与新时代的比特币技术能够进行有机的结合，那么比特币能够很好的降低传统金融服务中的人为风险，而实体汇款服务者的优良信誉也能够让消费者们更广泛的接受比特币技术。

当中本聪将比特币推向市场时，他将其形容为一种“完全去中心化，不需要受信任方的中央服务器支持”的技术，因为比特币技术“完全基于加密证明而不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然而，与比特币网络不同的是，那些经营企业并积极接触客户的金融从业者只是拥有着感性一面的正常人类而已－－－而人与算法，毕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