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NFT可能要赔钱，为啥你还买买买

Julia Huang现在仍对自己花1万美元买了一幅漫画感到惊讶。她获得了一份数字文件的所有权——确切地说，是来自汉密尔顿的艺术家Scotte·Martin绘制的一幅插图。该插图是他和两名商业伙伴去年10月发布的NFT系列Doodles的1万幅画中的一幅。该系列在几分钟内售罄。从那时起，Doodles已经被交易了超过5.2亿美元，这使其成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NFT系列之一。如今，最便宜的Doodle售价约为13500美元，而最贵的Doodle售价为110万美元。

26岁的Huang是华盛顿的一名设计师，她早在NFT流行之前就听说过它。她了解到，NFT代表着一种独一无二的数字资产，它通常是一种图形，其所有权记录在区块链上。她对这项技术如何帮助艺术家创造收入很感兴趣，但在一个朋友告诉她Doodles的事之前，她从来没有买过什么大件东西。她喜欢Martin画作的趣味性，每一幅画都用粗粗的黑色线条勾勒出来一个不同的人物，色调柔和，他们的眼睛通常是空白且圆圆的，与脑袋不太贴合。一些最罕见也是最受欢迎的Doodle的特征是人物喷出的彩虹般的呕吐物。因此，去年11月，黄女士买了她一生中买过的最昂贵的一件东西，那就是一个有着飘逸的粉红色头发、戴着环形耳环、面带u型微笑的Doodle。她说：“这是我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

黄女士认为她不会再把它转卖出去。她说她的Doodle是她“个人旅程”的一部分，说它重新点燃了她的创造力，并引导她追求自己的艺术项目，在新的环境中展示她的Doodle。她在网上和其他Doodles持有者成为了亲密的朋友，并和他们在迈阿密、奥斯汀和纽约的Doodles活动中见面。她说:“我觉得自己像个Doodle迷。”

Doodles的成功也让Martin感到意外，自该项目启动以来，他经历了一段奇怪的时期。Martin说:“这就像一种新的生活，但它是以我的旧生活为代价的。”他之前曾为谷歌和Dropbox等公司做过艺术委托。在NFT的圈子里，他的网名“Burnt Toast”更出名。联合创始人Evan Keast也是加拿大人，被称为Tulip。第三位创始人Jordan Castro外号叫Poopie。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们聘请了一位首席执行官，开始筹集风险资本，并吸引了一些名人粉丝，如DJ Steve Aoki和加入了董事会的Pharrell Williams。创始人们决心将Doodles打造成一项包括授权协议、消费品、动画内容、专辑、现场活动以及更多NFT的真正的业务。

但在经历了去年的火流行之后，NFT市场陷入了低迷。根据数据跟踪公司DappRadar的数据，销售额从1月份的57亿美元暴跌至7月份的9.03亿美元，而交易量下降了约50%。即使是“蓝筹”NFT项目也不能幸免。追踪此类项目的JPG NFT Index自今年4月以来暴跌了50%，而Bored Ape的底价也被削减了一半。今年7月，全球最大的NFT市场OpenSea裁员了20%的员工。

此次下跌是在更大范围的加密货币崩盘之后发生的。NFT通常使用以太币进行交易，这种加密货币兑加元汇率今年已下跌约55%。最重要的是，世界正在经历严重的通货膨胀和经济衰退。投资者正在寻找安全的避风港，很难想象有什么资产比JPG格式的照片更有风险。DappRadar的研究主管Pedro Herrera表示:“泡沫已经破裂，或者仍将破裂。”“我们目前在市场上看到的90%至95%的项目，在两年内价值将接近零。”

随着价值的崩溃，这些天支持者更多地在谈论“效用”，努力为NFT带来某种更广泛的功能。到目前为止，NFT通常被用于存放在钱包中以期升值的数字艺术和收藏品。这相当于投机。事实上，对许多人来说，NFT是技术驱动的虚张声势和非理性贪婪的最恶劣的例子。最近，微软联合创始人比尔•盖茨用“大傻瓜”理论(greater fool)来描述NFT(以及更广泛的加密货币)，该理论假设只要有人足够轻信，并愿意以更高的价格购买它，投资者可以在最没有价值的资产上赚钱。

但支持者认为，NFT的用途远不止于此——作为活动的入场券、获得独家商品的钥匙、电子游戏内部的数字资产，以及尚未构想出来的应用。对于Doodles来说问题就在于此:一张彩虹色呕吐物的图片能让你做多少事?

大多数人第一次听到“非同质化代币”这个词可能是在去年年初，当时人们花了数百美元、数千美元、数十万美元来拥有相当于从职业篮球比赛中摘取的GIF动画。2020年，温哥华公司Dapper Labs与NBA联盟合作推出了数字篮球收藏品市场NBA Top Shot。现在，它成了NFT投资者反复无常的一个案例研究。

Top Shot NFT最初每个只卖几美元。33岁的Jesse Schwarz是一名来自蒙特利尔、现居洛杉矶的企业家，在2020年的几个月里，他在Top Shot上花了几千美元，部分原因是为了好玩。他说:“总是那些一开始看起来很愚蠢的事情最终成为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用口袋妖怪卡和运动鞋进行交易，对他来说，数字收藏品有一种直接的吸引力。

Schwarz成为了炒Top Shot的高手——而且他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做的人。根据NFT数据网站CryptoSlam的数据，2020年10月，Top Shot的交易仅为19689笔，成交额为835451美元。投机泡沫随后迅速膨胀。到2021年3月，交易超过了130万笔，交易量飙升至2.08亿美元以上。一开始，Schwarz为单个Top Shot moment支付的最高费用是180美元。“两个月后，我花了20万美元。”“这太疯狂了。”

具体来说，他花了20.8万美元拍下了一段勒布朗·詹姆斯几乎飞越另一名球员扣篮的片段。这多少有点冲动。他回忆说，当时他拥有着出售其他NFT获得的现金，想要一条“大鱼”。一切都在涨价。他从14岁起就是勒布朗·詹姆斯的超级粉丝。所以为什么不呢？他说:“这感觉就像一笔交易。”

如今，Schwarz并没有懊悔。他仍然拥有NFT，这是他网络身份的一部分。他甚至建立了lebron.com网站来纪念他的购买行为。但Top Shot在那个时候达到了顶峰。他谈到Dapper Labs时说：“他们在很多事情上都犯了错误。”他指责该公司一开始供应太少，推高了价格，后来又供应太多，导致价格下跌。更关键的是，Dapper Labs无法保持吸引人们的兴趣。Schwarz说:“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NFT项目上。”

截至2022年7月，Top Shot的交易量较2021年的峰值下降了近60%，而买家的数量下降了90%。与此同时，销售额暴跌了96%。

Dapper Labs不同意Schwarz的评价。Top Shot总经理Jayne Peressini在电子邮件中表示:“现在市场上发生的情况是，消费者开始购买像Top Shot这样具有长期价值的产品，而不是投机性质的产品。”“我们相信，我们只是触及了NFT实用性的表面。”为此，Dapper Labs一直在将持有者带到游戏中，并安排与玩家的见面会。它还为“队长”(真正参与的Top Shot持有者)提供每月的预算，以举办活动，举行观看派对，为其他持有者安排赠品。Peressini指出，交易量正在回升，而Top Shot一直在“抑制供应以提高价值”。

尽管Schwarz满怀牢骚，但他最近确实以1.5万美元的价格卖掉了一个Top Shot。他说：“它还没有完蛋。”“这种调整是健康的，不可能永远上涨。”

随着NFT市场的低迷，Doodles的创始人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插画家斯科特·Martin说：“我感到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我知道人们可能会赔钱，这令人担忧。”

35岁的他从未想过艺术可以成为一种职业。他在安大略省格林斯维尔长大。他从记事起就一直在绘画。他受到《辛普森一家》和《Rugrats》等动画片的影响，从滑板文化中借鉴了一些比喻，并将其融入了一种将愚蠢与玩世不恭相结合的风格。

他在汉博学院学习3d动画，并在当地一家电视台找到了一份工作，利用自己的技能制作二手车广告。与此同时，他在Instagram上发布了自己的插图，并建立他的粉丝群体和自由职业生涯。2020年，他的一位朋友兼合作者鼓励他以NFT的形式出售自己的作品。他的第一次尝试净赚了几千美元。

其中一个注意到他作品的人恰好是他后来的商业伙伴Evan Keast。Keast先生是弗吉尼亚州弗农市人，在卡尔加里大学毕业后从事土木工程工作，但后来离开并开始了许多试图抓住文化趋势的业务。在某种程度上，他成为了一个专门捕捉偶发事件的人，甚至为一个广受欢迎的Instagram meme账户制定了移动应用和电子商务战略。

后来他被Dapper Labs聘用，并为早期的NFT项目CryptoKitties从事营销工作，在那里他遇到了Doodles的第三位联合创始人Jordan Castro。不到两年，他就离开了。他说:“当时这个领域并没有那么令人兴奋。”但后来NFT大受欢迎，去年年初，他和Castro开始开发自己的项目。他们想到了几位插画师，但Martin的作品脱颖而出。Keast在谈到其他NFT时说，“我们只是厌倦了看到所有这些垃圾的出现。”“我们想改变质量水平。”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们对Doodles进行了规划——决定应该有多少彩虹般的呕吐物，有多少种不同的发型和什么样的面部表情——Martin把每个元素都画了出来。只有100个Doodles是完全手工完成的，其余的则是生成式的。

该系列于去年10月上市，每件售价约为475美元。Martin和他的两个合作伙伴在Zoom电话会议上看着可供购买的NFT数量迅速减少。没过几分钟，它们就被全部卖光了。这次销售带来了一笔意外之财，Doodles通过主要的NFT市场交易中获得了5%的版税。在最大的市场OpenSea上，最初的Doodles系列产生了约7335枚以太币，今天价值约1500万美元。版税由该公司(官方名称为Doodles LLC)和为该项目提供资金的社区国库平分。

早期进场的买家也获得了巨大的收益。这一过程与ipo没什么不同，那些拥有内幕消息和人脉的人会胜出。一些Doodles持有者告诉我，他们是通过所谓的alpha(即NFT持有者会交换未来项目的消息)小组在Doodles发行前了解到它的。

Reddit联合创始人Alexis Ohanian经营着一家名为Seven Seven Six的风险投资公司，他也是Doodles的持有者，购买了四个让他想起自己女儿的Doodles。其公司正在为Doodles进行第一轮融资，他的创始合伙人Katelin Holloway也加入了董事会。(融资尚未结束)。

在职业生涯早期，Holloway曾在皮克斯担任剧本指导，她把Doodles称为“Web3的迪士尼”。在她看来，Doodles将成为一个完整的娱乐世界——“一个家喻户晓的品牌，你的孩子会穿着印有Doodles的纸尿裤。”

今年5月，Doodles聘请了一位名叫Julian Holguin的首席执行官，他曾是Billboard的负责人。在最近的一次NFT活动上，他也谈到了Doodles是一个新兴的娱乐特许经营项目，它采用了“区块链和Web3的方法”，同时利用了传统的媒体和体验，让新成员加入我们的社区。”

与任何NFT项目一样，Doodles必须完成两项主要任务才能确保它的长寿:为现有持有者提供价值，并将更多人转化为粉丝。

它的一些计划虽然缺乏细节，但很容易理解，比如电子游戏或动画电影。Doodles希望举办活动，让持有人获得VIP访问权，并出售商品。(它之前出售t恤、卫衣、手提袋和一个350美元的小雕像)。今年早些时候，Holguin利用自己在业界的人脉，聘请音乐人Pharrell Williams加入Doodles董事会并担任首席品牌官。Williams和哥伦比亚唱片公司正在合作制作Doodles专辑，该专辑将以NFT的形式发行。

而其他想法仍然抽象得令人沮丧。该团队还计划推出一个NFT系列，以较低的价格吸引更多的人。该团队提议，用户可以为自己的Doodle购买可穿戴设备，并选择音乐供他们听。我试图向Martin先生理解这一点，但没有成功。他说“它就像一个数字角色，你可以打扮、摆姿势、转换情绪。”“当元宇宙变得更为主流的时候，这将更有意义。”

抛开Web3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Doodles战略相当于在Martin的插图基础上进行品牌延伸。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Doodles还需要有NFT的成分？娱乐特许经营权已经建立了几十年，而不需要用非同质化代币进行炒作。Martin认为，新技术释放了创造潜力，产生了新的知识产权。如果没有动画的出现，米老鼠还会存在吗?如果没有任天堂的家庭游戏系统，马里奥兄弟还会存在吗?

当我问Holloway同样的问题时，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为什么不使用NFT呢?”她的回答与NFT的任何独特特征关系不大，更多的是关于吸引注意力。她说:“他们看到了一个机会，可以把艺术应用到一个小众群体非常热衷的东西上。”当然，他们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做这件事，但这样的话，“他们不可能赚到他们所赚的钱。”

Doodles并不是唯一一个寻求扩展NFT应用的团队。这项技术被吹捧为一种更有效地完成各种任务的方法，比如为供应链提供更多的可视性和可追溯性，跟踪献血，以及为房地产交易提供动力。但是已经成为著名的加密货币和Web3批评者的美国软件开发者Molly White并不相信它们有什么好处。她在电子邮件中写道:“就‘效用’而言，NFT几乎没有什么是传统方法所不能完成的。

在她的博客上，她甚至概述了一种不使用区块链的加密方法来销售数字艺术的途径。她在帖子中写道:“我不认为NFT变得流行是因为人们突然对稀缺数字物品的价值有了广泛的理解。”“它们受欢迎是因为围绕着它们的快速致富潜力。”

对NFT和Web3的一个广泛批评是，任何提出的应用都是现有东西的更复杂版本。例如，今年6月，Shopify推出了“代币商务”功能，允许在线商家向NFT持有者提供独家产品。(Doodles与Shopify合作发布了这一公告)。该公司区块链负责人Alex Danco在电子邮件表示：“Shopify认为NFT不是投机性资产，而是社区建设和参与的工具。”

根据Shopify的说法，这可能听起来像是客户忠诚度计划，但事实并非如此。在最近的一次播客中，Danco阐述了为什么代币商务是不同的。他的解释了12分钟，没有中断。最后，他谈到了商家如何根据客户在数字钱包中持有的NFT提供不同的产品组合。我又听了好几遍，仍然觉得这是一个针对NFT持有人的忠诚度计划。(当被要求澄清时，Shopify没有回应)。

当我询问支持者关于NFT的实际用途时，一些人指出了元宇宙，它指的是沉浸式和连接的虚拟词，这一概念尚未完全成形。在元宇宙中，NFT表示对虚拟角色的可穿戴设备和数字土地的所有权。拥有Bored Apes的Yuga Labs公司通过在自己尚未推出的虚拟世界中出售数字房地产筹集了3.2亿美元。然而，这种数字资产并不一定要采用NFT的形式。多年来，电子游戏和第二人生等虚拟世界的可穿戴设备和数字土地市场一直在蓬勃发展。

另一些人则认为，颠覆现场活动行业的时机已经成熟，正如一位顾问告诉我的那样，其部分原因在于NFT门票可以作为收藏品出售。当然，纸质门票也可以。正如White所指出的那样，如今的在线票务运作得相当好。对于消费者来说，门票的意义在于提供对活动的便捷访问，而在数字钱包中装入加密货币来购买NFT门票似乎多余。

最近在推特上疯传的一个视频片段很好地体现了NFT是一个寻找问题解决方案的概念。风险投资公司a16z的加密基金顾问Packy McCormick在一个播客上被要求概述一个用例。他谈到了使用区块链来记录房地产交易，并将抵押贷款转换为NFT。采访者不停地询问这是什么意思？这样做有什么好处？McCormick投降了。他说:“我的抵押贷款的例子失败了，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们的网站Allrecord重构针对此事件有过报道，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前往查看）

Holloway说，经常有人(包括她的母亲)问她NFT的意义。她说:“答案是，我们将弄清楚它的效用是什么，以及为什么它很重要。”她接着说，现在就是不断尝试，看看什么有效。她还没有建议她妈妈去买NFT。“你必须有耐心，让它开花结果。”

目前，Doodles所追求的模式就像一个被美化的粉丝俱乐部，其进入成本是一个NFT。持有者可以加入一个社区，支持Martin的艺术，并享受独家活动和商品的好处。这是一种文化符号，是有钱人的标志。(不止一个人向我描述蓝筹NFT相当于拥有Gucci)。

粉丝群体是被艺术所吸引，还是被NFT的的新颖性、它所赋予的地位或某天获得巨额回报的机会所吸引，这些都很难解释清楚。但如果泡沫完全破灭，一切都化为泡影，对Doodles爱好者来说，至少还有一样东西会留下来：一幅色彩柔和，包含彩虹的卡通画，让他们想起过去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