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去中心化技术社区治理中的“弹性”

导语

去中心化的技术既是一种assemblage：构建社会和技术位以形成一个功能整体，也是一种 assembly:存储数据、记录历史，并汇集起来创造一个大于各部分之和的整体。这方面的一个例子是区块链，它由软件代码、开发人员、验证交易的“矿工”、协议之上的“DApps”(去中心化应用程序)和用户社区组成。当涉及到确保这些社会技术数字基础设施的弹性时，社区的人们如何在危机中适应和恢复？这篇文章讨论了在去中心化的信息系统中，作为“应对威胁或危机的适应性和恢复力”的弹性，以此来理解如何追求可行的社会和技术成果。

“公地”是什么？

“公地”可以被描述为“社会所有成员都能获得的文化和自然资源……由一群人（社区、用户群体）为个人和集体利益而管理。”(维基百科)。

基于这种理解，我们对去中心化技术调解和促进的“公地”的人性方面产生了兴趣。在目前的一个研究项目中，Kelsie正在调查去中心化数字基础设施的“弹性”。社会技术系统的弹性是“一个系统在应对威胁或危机时的适应性和可转换性”(Tantri & Amir, 2019)。Kelsie特别关注的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适应性，还有去中心化系统的文化和社会结果。她把这种将将人作为数字系统中安全的参照对象的方法称为“people security”。

区块链如何成为“公地”?

公共区块链一直被称为“公地”。这在区块链的几个特征中很明显。它们是社会技术系统，由社会和技术两部分组成。也是“无许可”资源，这意味着它是开放的，可以参与协议的使用、构建或调整。区块链也是基础设施的基础，这意味着它们是工具，在其使用的环境中具有意义，并与该环境密不可分(Star, 1999)。

区块链是“忒修斯之船”

在这一点上，区块链类似于希腊传说中的“忒修斯之船”。忒修斯之船是一个思想实验，它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一个物体的所有部件都被替换了后，从根本上说它还是原来的物体吗？”许多古代哲学家都讨论过这个思想难题。

"忒修斯和雅典的年轻人从克里特岛返回的那艘船有三十支桨，一直被雅典人保存到德米特里乌斯·法勒留斯时代，因为他们把朽坏的旧船板拆掉，换上新的更坚固的木材，因此这艘船成为哲学家们对事物成长的逻辑问题的一个典型例子。一方认为船还是原来的船，而另一方则认为它不一样。”

公共区块链本质上是模块化的，由开源软件代码和可组合的社会和技术组件组成，包括软件代码、开发人员、验证交易的“矿工”、协议之上的“DApps”(去中心化应用程序)、硬件、个人用户、社区以及作为共享历史记录的分类账数据。虽然这些组件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被替换，包括“分叉”交易历史账本本身，或者从“工作证明”共识算法过渡到“股权证明”共识，但区块链是一个持久的、功能性的整体。

忒修斯之船的传说经常被用来讨论身份随时间变化的持久性问题。我想在这里提出的是，这也是一个弹性的问题，即一个去中心化的基础设施必须坚持哪些社会和技术组成部分，才能被认为是有弹性的？

这个问题可以通过一个应对外部威胁的去中心化技术项目的案例研究来探讨。在本文中，我选择了研究“Gitcoin”，这是一个在以太坊区块链社区中流行的共享商品融资机制。

作为区块链公地资助公共资源

Gitcoin在以太坊社区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为社区提供了一种协调融资项目的机制，作为共享的基础设施和公共产品，对公共、去中心化区块链的整体增长至关重要。然而，这种为“公共产品”提供资金的责任并不总是由Gitcoin承担。

在Gitcoin之前，以太坊社区中有许多共享融资机制。这方面的一个早期实例是“The DAO”，这是一种完全自动化的基于区块链的解决方案，用于汇集和分配资金来资助项目。The DAO是一个短暂的实验，由于软件代码中的一个简单错误，导致360万“ETH”token(或当时的5000万美元)从智能合约中被抽走。紧随其后的是以太坊基金会，其“生态系统支持计划”(ESP)维护了一份工具和项目的“愿望清单”，这些工具和项目已经成为他们想要分配资金的优先事项。尽管ESP继续存在，但它仍在不断迭代，以改善其服务提供，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手动的官僚程序，以显示优先级、公平地判断提案。此外还有“以太坊社区基金”(ECF)。ECF最初是一个基础设施赠款计划，在2017年首次token发行热潮之后，得到了一些世界领先的以太坊项目的支持。由于项目未能兑现承诺的资金，也未能解决资金分配的透明度和治理问题，该计划很快陷入了内部政治。它已经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融资平台。

Gitcoin本身是人工和自动化流程的混合体。通过半自动化的过程，人们可以提交一个项目以获得资助，其他人可以注册帐户，捐赠加密货币，并为他们希望看到的资助项目投票。这种机制的“众包情报”成功地揭示了社区的重要问题，而这些问题在以前的方法中被低估了，比如社区教育。

得票最多的项目从共享捐赠池中获得“匹配”的资金，获得高票数的项目将获得“二次资助”。最近一轮融资共有16.8万笔捐款，总额为138万美元，另外还有50万美元的匹配资金。

公地受到威胁:Gitcoin第9轮拨款

Bruno Latour将所有技术描述为嵌入了设置规范并调解行为的“脚本”。Gitcoin的脚本是“我们是一个公平、合法、公共的以太坊社区融资机制”。对于Gitcoin来说，这种“公平感”是通过捐赠过程的透明化和决策的去中心化实现的。然而，社会技术系统本质上是复杂的，这意味着行为可能会“脱离脚本”。

Gitcoin第9轮赠款受到了“女巫攻击”，用户创建了“机器人”来创建多个虚假身份，并在赠款轮中向一些项目发送大量小额捐款。这种攻击破坏了匹配的资金分配机制，因为捐款不再表明社区真正有兴趣支持他们认为最重要的项目。

此次攻击被认为是由于前几轮免费加密货币token捐赠导致的激励措施不一致，这些项目想要“感谢”捐赠者的贡献。Gitcoin团队和社区认为，这激发了人们劫持该系统的动机，希望在这轮投票后，每一次投票都能获得加密货币奖励。剧本变成了“我怎样才能从这个融资机制中获得最大利益”。这意味着Gitcoin团队必须在不知道哪些赠款是假的，以及如何公平分配匹配的资金池的情况下发放资金。这里的漏洞不仅在于受资助者和捐赠者，还在于Gitcoin作为以太坊商品和基础设施的主要融资机制的持续性。

二次系统身份层的这个漏洞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系统被操纵只是时间问题。此外，由于Gitcoin机制的推动，通过Gitcoin流动的价值增长到更大的资金数额，尽管存在试图验证捐赠者独特性的身份解决方案，女巫攻击更有可能发生。

威胁管理

他们立即制定了一项干预措施，包括社会和技术方面的调整。参与制定这一对策的主要利益相关者包括Gitcoin团队、系统工程承包商“Blockscience”，以及因积极参与Gitcoin进程或对其进行批评而被确定的更广泛的社区成员。

BlockScience开发了“阻止大规模对抗性行为的框架”，包括“定义”对抗性行为，使用机器学习过程进行检测，对检测到的事件进行评估，以描述和判断行为的情况，以及对对抗性行为的发出者进行适当的制裁。

这场危机暴露出了关于人类治理过程在社区中的规范性紧张局势。危机应对本身就是一个主观的、人为的过程。Gitcoin和以太坊社区规范的脚本需要被定义，以便将其编码到行为检测框架中。我们认为，社区对“自治”的渴望独立于外部影响，这与人类在危机中进行干预的必要性相冲突，以确保系统的社会和技术功能适应并应对筹资机制本身的持续生存能力。

以太坊的创始人Vitalik Buterin对Grantts轮进行了反思，他表示将需要持续依赖于中心化审核，但希望可以同时减少这种情况，并对社区更加负责。”

Gitcoin在完成本轮融资的支付时，运行了两种替代方案，即在有攻击和没有攻击的情况下支付给项目不同金额。因为他们选择吸收额外支付33000美元的成本，这样就没有人会批评他们判断了什么是公平，什么是不公平。这条阻力最小的道路似乎满足了社会对持续参与筹资机制的期望。该过程包括以太坊创始人Vitalik Buterin的善意姿态，以表明该轮融资的可信度，如参与临时危机“理事会”和公开背书，声明:“这一轮谈判取得了重大成功，但也有许多有趣的挑战，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继续存在。”(Vitalik)。

“退出”到DAO

危机后，Gitcoin宣布他们正在成为一个“去中心化的自治组织”。这是通过向社区参与者发行“治理”token来实现的。治理token允许社区在区块链上就有关Gitcoin DAO库如何分配的决策进行透明投票。

将决定权交给“社区”被认为变得更加去中心化，因此是可持续的和合法的。“Gitcoin选择将我们平台的治理去中心化到DAO，这将充分授权社区进行自我管理。”(Gitcoin)。通过这种方式，我们看到决定权从Gitcoin团队转移到了社区，通过软件代码、机器学习算法和“自动化”作为维持社区参与的一种手段，让社区做出决定。Gitcoin项目的这些演变是为了维持融资机制的长期功能，换句话说，是为了让这艘船继续航行。

这种“退出到社区”是社区共同拥有和共同治理对以太坊区块链生态系统重要的融资产品的长期战略。然而，“退出到DAO”也揭示了多种驱动因素和激励机制，虽然15%的治理token被追溯性地分配给那些过去参与过Gitcoin的人，但35%的token是为“Gitcoin的团队、投资者、未来的员工和战略合作伙伴”锁定的。Gitcoin团队已经做出了许多努力，使自己不再被视为决策的集中力量，以便在退出到DAO的过程中进行公平的处理。这包括放弃委任管理员或成为管理员的GTC委托过程，以及将团队token置于既定的时间锁定下。这将责任放在最初分配给社区成员的15%上，以便在更多代币解锁之前建立可持续的治理流程。在人类参与的去中心化与作为可持续性和生存驱动力的人类治理过程之间的人为紧张关系中，启动去中心化项目的挑战(Gitcoin本身旨在解决这一问题)再次被提出。

现在，GTC token的持有者可以将他们的token“委托”给他们认为值得成为“社区管理人”的申请人。通过这种方式，我们看到退出到DAO解决了一些中心化和潜在政治的担忧，但也引入了新的漏洞和可能的攻击载体。众所周知的加密twitter人士可能会采取强制措施，如贿赂，以获得和保持GTC token的分配。然后，提案需要这些管理者的投票，他们可以改变规则，以服务于他们自己的利益，保持系统中的权力和影响力。因此，去中心化的数字治理仍然依赖于人类的治理过程。token委托过程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GTC持有者如何理解Gitcoin的目的，以及他们在治理中的角色，以决定他们应该如何最好地委托他们的GTC token，以使GitcoinDAO得到良好的管理。

▵ “Gitcoin的第一次开源大会”

即使是去中心化的治理，也会浮现出政治。所有的基础设施都是政治性的，无论是通过人类的参与，还是通过人类在系统中编码的规则。去中心化系统的社会和技术纠葛及其政治之间的这种相互作用如何能够被基于区块链的系统提供的激励和透明度所利用，还有待观察。

区块链公地在“下一阶段的增长”

1. 区块链是围绕一个目的而不是协议组织起来的公地

我们还看到，区块链基础结构围绕特定的目的，而不是围绕特定的协议或项目形成了一个社区“公地”。区块链作为一种社会技术基础设施运行，而不是作为单独的项目或协议，它们包含一个功能完整的可替换模块。

正如Buterin在2019年Gitcoin第三轮拨款中所反映的那样，“最终，每一种资源分配机制，无论是集中的、基于市场的、民主的还是其他的，都必须经受住交付结果的考验，否则迟早会被另一种被认为更好的机制所淘汰。”

Gitcoin经历了一次蜕变，从一个项目转变为一个更去中心化的“DAO”制度结构，但它仍然是同一艘船。这个机构需要根据区块链社区的规范和价值观进行有效的治理。最合适的路径超越了特定的token分配、协议或治理模式，转向如何实现社区的更广泛目标。这将焦点从“成为DAO”或“去中心化”通过参与和弹性作为社区继续运作的能力的合法性。这意味着区块链公地的“目的驱动token”实际上是为了促进“目的驱动社区”的激励机制。

2. 社会和技术治理都是弹性的关键

当一个去中心化的基础设施受到威胁时，社会和技术治理干预措施都成为弹性必要演变的关键驱动力。虽然遭到了女巫攻击，但Gitcoin还是幸免于难。围绕着融资机制的团队和治理过程必须做出重大调整，整个项目转变为一个“去中心化的自治组织”，将决策责任从核心团队分配到社区的钱包地址。此外，随着治理token的引入，出现了技术上的调整，用于链上投票以管理链上捐赠的分配，以及引入机器学习过程来标记可能的对抗行为，以检测和评估未来的攻击。

治理在指导可生存系统的弹性演进方面显得至关重要。作为社会-技术基础设施，如果社区本身要成功，去中心化技术社区必须承认并接受透明的治理实践和干预措施。这些发现可以推及到数字基础设施中的其他治理环境，用于合法的、有弹性的、半自治的社区组织，尽管在特定环境中需要在哪些部分构建它们仍然是一个开放的研究领域。

3.通过数字手段寻求自治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们还看到，在线社区拥有自我管理机制的愿望并不新鲜。区块链社区是一个积极的实验基地，以更有弹性的方式让社区做到这一点。

作家Howard Reingold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直在尝试在线社区的治理，他是“The WELL”等基础社区的一分子。Reigngold提到了Nancy White的工作，强调了在线社区治理的关键经验，包括“让它尽可能简单”，“确保社区(和社区所有者)的需求和目的得到明确”，以及“考虑到有时仁慈的独裁是很好的解决方案”。

在治理过程中，人的角色和自动化的角色之间的紧张关系是一个可以进一步探索的开放领域，以透明的方式在这些基础结构中分配责任和问责，以便持续追求其目的。区块链既提供了实现这种透明度的机会，也有作为一种“一劳永逸”解决方案的局限性。

为弹性的、去中心化数字基础设施的适应能力的贡献

这篇文章旨在反思社区内部的新兴主题，以帮助他们做出更明智的决定，也是一种总结更广泛的经验教训的手段，适用于更广泛的数字基础设施的弹性主题。Gitcoin团队、它的直接支持者和资助者，以及以太坊社区在治理流程和技术功能方面的干预，，为该机制提供了适应能力，使其能够在众多反馈和攻击中不断发展和转变。

在以太坊社区融资机制的历史背景下，Gitcoin一直是成功的。该项目在提供这一功能方面的表现超过了之前的众多尝试，现在已经进入第十轮融资。

看来，Gitcoin团队认为的最大威胁是非法性，因为他们被视为集中决策和控制项目。然而，Gitcoin团队的参与在引导项目、指导其发展和演变走向更透明、更负责和更社区参与方面至关重要。

对于Gitcoin的适应能力来说，有三个主题至关重要:

透明度:Gitcoin团队似乎真诚地希望分享决策责任，并沟通这个过程是如何发生的，以符合社区的规范和期望。

社区参与:公共社会信号以及项目和捐助者的持久参与使这一功能得以持续。

进化能力:通过创造、维持和吸收反馈的能力，Gitcoin项目获得了来自社区的批评和反馈。除非明确说明，否则对于GTC token持有者和社区管理员的循环代表团来说，将是不可或缺的。

“去中心化”的项目应该如何以及何时“退出”到更中心化的治理形式，以及人类贡献和算法自动化之间的正确平衡(如果有的话)是什么，仍有待研究。

结论

使用去中心化的技术来组织并不意味着在治理之外组织。这项研究揭示了在管理参与性的在线系统时平衡人类和自动化方法的紧张关系，以实现“去中心化”的愿望。以太坊生态系统中为公共物品提供资金的历史和近期事件都揭示了人类和机器在管理区块链基础设施方面的角色之间的这种紧张关系。在对Gitcoin的攻击中，产生公众信任的最有价值的治理工具是努力实现透明化，以确保社区的持续参与，表明弹性是社区对威胁或攻击的适应能力，而不仅仅是特定的治理机制或通过某些计算机制的去中心化。这项研究发现，为了让去中心化技术系统继续发挥作用，既要依靠人类的治理实践，也要依赖于区块链可以提供的透明度。旨在缓解危机的治理过程是通过社区关键参与者的集体、人类价值判断和决策以及自动化过程的组合来制定的。然而，这些自动化的过程仍然需要人为的设计和决策来编码系统的治理规则。这表明在去中心化的技术组合中，人与机器组件的相互依赖性。我们发现，去中心化基础设施的弹性依赖于与社区价值相一致的透明治理实践，以便持续参与到系统中，以实现一个目标，而不是特定项目。区块链公地作为在线社区治理的弹性框架，使我们能够从过去数字媒介自我治理的方法中吸取教训。

在我们观察GitcoinDAO的发展轨迹并继续研究DAO是否是一种有弹性的社区治理形式时，我们很兴奋，也很感激能够参与进来并提供反馈，如果是的话，这种基础设施的哪些方面使其具有弹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