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日辉：元宇宙的金融与金融的元宇宙

摘要

元宇宙是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且能互联互通的虚拟世界，是对现实世界的超越，是新型虚实相融的数字技术应用场景和经济社会形态。元宇宙将会有一套自己的经济金融体系和逻辑，用来打通整个元宇宙世界的流动性，且这套系统能够与现实世界的经济金融体系互联互通。元宇宙的金融中，支付是切入点和关键；NFT的本质是在元宇宙内创造出差异化、创造出稀缺，成为打通现实和虚拟世界中的桥梁，将支付和数字资产联系在一起。金融的元宇宙世界，有两条路径：一是在元宇宙的世界，现实中的金融如何渗透，寻找金融新的发展空间；二是高度重视元宇宙思维和技术创新对金融发展产生的影响，提升客户的沉浸式体验。对未来元宇宙的金融发展提出以下建议：一是建立和完善元宇宙金融制度，制定好相关的规则与道德规范；二是元宇宙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推助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融合，打造元宇宙经济。

——欧阳日辉 中央财经大学中国互联网经济研究院副院长、教授欧阳日辉

以下为嘉宾发言的全部内容：

尊敬的周延礼主席，尊敬的王汝芳主任、刘勇院长，各位新老朋友们，大家下午好！很高兴参加这个论坛，我今天想跟大家分享一个很热的话题：元宇宙，我是做经济和金融研究的，我想从经济学和金融学角度跟大家聊聊元宇宙。

2021年最火爆最有争议最有想象空间的就是元宇宙，政府和市场都高度关注元宇宙，上海、合肥、武汉等一些地方政府已经把元宇宙写入政策文件，人民银行印发的《金融科技发展规划（2022-2025）年》，这个规划里面虽然没有出现元宇宙这个词，但是，这个规划里面讲的加快金融服务智慧再造，提出搭建多元融通服务渠道，这也是元宇宙一个重要的场景。

总体来看，经过2021年的喧哗，到目前为止我们市场变得越来越理性，也越来越多人认为元宇宙是代表未来的技术和场景发展趋势，一些平台也开始探索元宇宙，包括我们的金融机构也在进行尝试。

我从经济学角度思考的问题是，元宇宙经济体系是什么？元宇宙世界的金融是什么，元宇宙对于金融发展有哪些影响？我们如何利用元宇宙的理念和技术推动我们的金融创新发展。

到底什么是元宇宙，众说纷纭，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统一的概念，互联网巨头对元宇宙理解也各不一样。关于元宇宙分歧最大的在元宇宙是不是下一代互联网，越来越多的机构和学者认为，元宇宙就是下一代的互联网，元宇宙是第三代互联网。PC互联网是第一代互联网，移动互联网是2.0的时代，越来越多人认为元宇宙是互联网的3.0时代。

当前关于元宇宙最有代表性的定义就是，元宇宙是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又独立于现实世界的虚拟空间，是影射现实世界的在线虚拟世界，是越来越真实的数字虚拟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面，人们可以通过虚拟数字身份进行交互，并且可以进行创造、共享、共治，甚至产生一些经济活动。所以，我认为，元宇宙是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且能互联互通的虚拟世界。元宇宙是对现实世界的超越，是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这么来看的话，元宇宙不仅仅是一个游戏，应该有很大的想象空间和发展空间，也是全球创新竞争的新高地。

比如说元宇宙有很多优秀项目，投资创作和游戏是项目应用场景的基本逻辑，也是用户参与元宇宙赛道的方式。比较有名罗布乐思（Roblox），他们在沙盒游戏基础上打造了稳定的经济系统。这个平台超过1800个游戏体验，罗布乐思之所以成功，不是技术水平多高，而是打造了高效且公平的经济循环体系。这种以玩家创作为主导带来沉浸式体验和社交场景，已经具备元宇宙雏形。

元宇宙既然是一个经济体系，我们就要从经济学的视角审视元宇宙世界。元宇宙必然会有一套自己的经济金融体系和逻辑，以便打通整个元宇宙世界的流动性，且这套系统能够与现实世界的金融互联互通。在经济系统里面，交易是最基本的经济活动，当然，就像在现实世界一样，货币是交易的媒介。在元宇宙中如果有货币，它本身肯定是以数字形态存在的。就目前来看，建立元宇宙货币体系可能是扎特伯格梦想。法定数字货币研发是不是元宇宙有关系？不知道。但是元宇宙的支付应该包括法币和其他数字货币，基于当下我国对比特币等数字货币的监管政策，元宇宙发展中延续了中心化货币和去中心化货币的矛盾。元宇宙中，数字人民币该如何发挥法定职能，这是值得探讨的话题。

如此看来，元宇宙的金融还是基于现实世界的，脱离不了现实世界的金融体系。在元宇宙中，元宇宙物品价值就可以很容易与现实世界建立一定的锚定。未来，加密货币系统有可能带来数亿以及数十亿用户。如果用宇宙能够提供一套高效的金融系统，建立一个平行经济体系就是有可能的。

NFT是非同质化代币，NFT不是货币，而是一个合约、一个所有权证明。NFT是打开元宇宙之门的钥匙。NFT的不可代替性使其能够锚定特定价值，是稀缺资产和服务的桥梁。实际上，NFT本质是为元宇宙创造出差异性，创造出稀缺。在元宇宙里面，人们完全可以对数码造物实现无限的复制，稀缺本来可以不存在。但是借助NFT技术，每个物品都可以被打上独有的标签，或者赋予特殊含义，从而成为独一无二的东西，这样一来稀缺就被制造出来了。大家知道物以稀为贵，有稀缺就有价值，有价值就有交易，有了交易活动之后就可以建立元宇宙的交易体系。例如，现在的数字水印、数字权利管理，以及NFT这些技术，从经济学角度来看都是为了制造稀缺的技术，因为有了稀缺才有交易才有价值，也就是说他们这些技术试图在元宇宙当中构建起稀缺性。

元宇宙是由一个宇宙组成的世界，它并不是一个大同的世界，就存在不同元宇宙之间的交换和资产流动。元宇宙内部的通证和外部资产如何直接挂钩？跨宇宙价值如何进行交换？一个人在A宇宙中拥有的财富应该通过什么比例折算到B宇宙去？元宇宙的金融问题远远不止这些，这些问题都很复杂。

深层次的思考有几个点是不能跨越的。第一，到底由谁来制定这些制度，谁来维护秩序，比如打假。如何有效抑制造假动机？如何保证元宇宙内部货币价值的稳定性，如何防止套利？第二，元宇宙中使用区块链是必须的，但加密货币并不一定是必须的，如何实现两个的跨越：不同的元宇宙之间如何跨界？元宇宙和现实世界的金融如何衔接？解决这些问题对于维护元宇宙的金融秩序很重要，否则一不小心有可能变成元宇宙的金融风险，这个影响也应该是非常巨大的。

当前，完善广告和内容分发功能，升级游戏、社交、视频、购物等体验，这是两条元宇宙发展比较清晰的产业链。金融的元宇宙世界，我想有两条途径，第一条途径，在元宇宙的世界，现实中的金融如何渗透？如何寻找新的金融发展创新的空间。比如，紧随元宇宙发展路径，支持元宇宙发展。目前，元宇宙发展路径沿着游戏、艺术、工作、生活发展，在农业和工业领域也有探索，比如，阿里在农业领域里面，英伟达在工业领域进行元宇宙的布局。

第二条路径，元宇宙的理念，或者说元宇宙的思维，刚才王汝芳主任讲数字思维，元宇宙也应该有一个元宇宙思维，和技术创新对金融创新发展会产生影响。比如，国外的银行已经对元宇宙进行前沿探索，法国的巴黎银行，韩国国民银行，美国银行都在进行探索。国内的银行也在进行积极的探索，比较有代表性的有三家，特别是百信银行是国内银行金融机构首次表态要迎接元宇宙的金融机构。

有人说，元宇宙就是银行等金融机构数字化转型的尽头。对于元宇宙金融还是活在当下，不要受概念干扰，但是我们要接受元宇宙思维和利用元宇宙的技术，金融机构追求安全性、流动性、盈利性，金融消费者追求投资的最大化、资金使用成本的最小化，其实体验并不是我们金融追求的最高的境界，毕竟金融不是游戏和网购，安全才是我们金融坚定不移的追求。

今天，元宇宙金融两种不同声音，一种声音，银行为代表的金融机构，做的到底是不是元宇宙，国外几家银行，中国也有自己的银行做元宇宙，或者是我们现在金融机构做的元宇宙是不是就是一种营销噱头，还是金融的未来？我觉得，最重要的是金融机构要有元宇宙思维，提升客户的沉浸式体验，未来VR、AR可以进一步丰富线上服务范围，给客户更好的体验，增加客户的黏性。元宇宙技术对金融数字化转型和创新发展也有很大的作用。近年来，随着元宇宙概念的不断引爆，数字孪生、人工智能、物联网受到市场持续关注和追捧，创新型技术服务企业近年来也得到市场看好。

根据技术成熟曲线，目前元宇宙在资本市场、公众讨论中掀起高潮，正处于泡沫期。元宇宙需要的技术，比如脑机接口、边缘计算正处于萌芽期或者泡沫期，AR、VR进展比较快，正处于复苏期。

元宇宙也许会实现数字世界与物理世界在经济层面的互通，从而形成一套高度数字化、智能化的完整闭环经济体系，实现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融合。从这个角度来说，元宇宙可以实现更高层次的数字经济形态，也就是元宇宙经济。但是，只有当产业界真正的用元宇宙创建了新的生产模式、生产函数，带来了生产效率的巨大的飞跃，基于此建立起来的元宇宙经济体系才可以说算成立了。

金融是制度，元宇宙金融必须有一套制度安排。元宇宙既然对未来人类和社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必须要制定好相关的规则与道德规范。刚才我们看到金融科技发展规划里面也特别强调金融科技的道德规范问题。元宇宙既要超越，又要复制现实世界，需要建立起类似于现实世界的运行逻辑。元宇宙的规则建立，我们应该扶持一些非盈利的组织，比如说商会、协会来研究和制定元宇宙的规范和规则。

元宇宙的发展我觉得要经历技术变革、经济变革、社会变革三个发展阶段，根据德勤的研究和分析，最早将从2031年开始，独立产业的元宇宙才能逐步地打通数据与标准，前面几位专家特别讲了数据问题，实现元宇宙与实现世界相融，打通数据非常关键。要实现元宇宙与现实世界相容相通，真正进入到萨提亚所描述的“世界将迎来结构性的变革，我们可以带着人性去选择我们希望体验世界的方式，以及我们希望与之互动的人”的阶段，这个路还很漫长。

最后，让我们一起在虚拟世界中追求诗和远方。疫情期间请大家多保重，多关爱自己和家人，让我们一起迎接元宇宙世界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