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外汇储备被冻结会有何影响？来自俄乌冲突的启示

对俄外汇储备制裁措施及影响

俄乌冲突升级，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俄罗斯施加金融制裁。2022年2月21日以来，俄乌冲突全面升级。2月26日，欧盟、法国、德国、意大利、英国、加拿大和美国宣布，禁止部分俄罗斯银行使用SWIFT（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系统。与此同时，美国及其盟国还扩大了对俄罗斯主权债务以及包括Sberbank和VTB在内的俄罗斯主要银行（在俄资产超过80%）的制裁，并限制对俄科技出口等。G7（七国集团）宣布，他们正在限制俄使用G7境内的外汇储备资产，以限制俄罗斯利用外汇储备抵抗制裁的能力。

俄罗斯约50%的外汇储备可能被冻结。2022年1月末，俄罗斯央行共持有约6300亿美元的外汇，包括约4630亿美元的外汇资产和约1320亿美元的黄金储备[1]。自2018年美国制裁以来，俄罗斯采取了去“美元化”战略，抛售了大量美债，并相应增持欧元和人民币，以增加其储备的多元化程度。2021年上半年末[2]，俄罗斯外汇储备中约50%左右存放于G7，为美元、欧元、英镑等资产，13.8%存放于中国，21.7%为黄金，而其他国家和国际组织约占15.7%（图1和图2）。俄罗斯去美元化战略后，大部分外汇储备资产仍然位于美、欧金融体系内，这意味着一半外汇储备资产会受到冻结。

图1：俄罗斯外汇储备地区分布（截至2021年6月）

图2：俄罗斯外汇储备币种分布（截至2021年6月）

限制俄罗斯部分银行使用SWIFT系统将影响影响俄罗斯的跨境贸易，使其难以处理跨境支付。SWIFT是全球最大的国际金融报文系统，超过来自200多个国家/地区的11000多家机构使用SWIFT的报文传送服务进行跨境支付。此外，美国政府还限制美国购买俄罗斯债券以及俄罗斯最大的银行（Sberbank）用美元进行交易的能力。

以上快速、重大和协调的多边制裁手段将对俄罗斯的经济产生巨大影响。制裁限制了俄罗斯利用全球金融市场交易和变现资产的能力，引发了对俄罗斯银行的挤兑、造成俄罗斯股市大幅波动并了导致卢布贬值至历史新低。为遏制资本外逃，俄罗斯央行将利率提高到20%，实施了资本管制并阻止向外国投资者支付利息。

我国外汇储备的现状

俄罗斯外汇储备占其2020年GDP的比例超过40%，高度依赖外汇储备应对外部冲击，而这部分外汇储备资产的运用又不能完全自主，以致于被冻结后对经济冲击较大。我国外汇储备以美元为主，在中美战略博弈的大背景下，需分析我国外汇储备情况以备提出预案。

2022年1月末，我国外汇储备规模为3.22万亿美元。我国并不实时披露外汇储备的结构数据，根据公开资料，美元资产占我国外汇储备的比重已从1995年的79%降至2016年的59%，外汇储备更趋多元化、分散化，美元资产占比低于全球外汇储备的平均水平，但美元资产仍占大头（图3），黄金储备占全部官方储备资产的比例仅为3.3%（图4）。

图3：我国和全球外汇储备货币结构（国家外汇管理局年报2018、2019、2020）

图4：我国黄金储备规模变动情况（国家外汇管理局）

我国作为全球外汇储备最多的经济体，外汇储备经历了从不足到充裕再到逐步平稳的过程。近年来，我国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通过发挥汇率的自动稳定器作用，应对外部冲击，尽管我国外汇储备一直保持在3万亿美元以上，但随着GDP体量的增长，我国外汇储备占GDP的比重已从2007年的42.6%降至2021年的18.6%（见图5）。

图5：我国外汇储备规模及其GDP占比（国家外汇管理局）

总结与启示

从本轮对俄外汇储备制裁看，在全球金融体系以欧美为主导、以美元循环为基础的当前背景下，通过主要国家金融资产形成的外汇储备在国际争端中很容易被限制其“储备”作用的发挥，造成本国汇率大幅贬值、资本外逃和境内金融体系的剧烈震荡，对经济运行造成严重威胁。因此，我国应未雨绸缪，考虑极端情况下的应对预案。

一是考虑适当增加其他类型的储备。尽管我国央行黄金储备总量位居前列，但目前就全球央行平均水平而言占比偏低，可以考虑逐步增加持有黄金的比例。数字资产近年来发展很快，全球市场规模已经达到了2万亿美元，越来越多的大型资产管理机构开始持有数字资产，因此也可以研究考虑把数字资产纳入外汇储备的范畴。此外，也可适当考虑增加资源型资产的储备，例如石油等能源。

二是在地缘政治风险加大的当下，要坚持以“一带一路”发展战略为依托，适当加快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坚持金融双向开放，吸引境外资金流入，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交融格局。

三是坚持科技自主创新，攻关以建设更加完备的国内大循环产业链。通过大力发展科学技术，努力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和创新高地，将关键核心技术掌握在自己手中，以保障国家经济安全。

注释

[1] International Reserves of the Russian Federation (End of period) | Bank of Russia (cbr.ru)

[2] 2021-01_res_en.pdf (cbr.r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