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是昙花一现，还是数字化生存的新栖居？

一、什么是元宇宙

正如电影《头号玩家》的场景，在未来的某一天，人们可以随时随地切换身份，自由穿梭于物理世界和数字世界，在虚拟空间和时间节点所构成的“元宇宙”中学习、工作、交友、购物、旅游等。

源起

“Metaverse”一词由前缀“meta”（意为“超越”“元”）和词根“verse”（源于universe“宇宙”）组成，直译而来便是“元宇宙”。这一概念最早出自于尼尔·斯蒂芬森 1992 年出版的科幻小说《雪崩》(Snow Crash)，指在一个脱离于物理世界，却始终在线的平行数字世界中，人们能够在其中以虚拟人物角色(avatar)自由生活。

引爆

2021 年 3 月 10 日，沙盒游戏平台 Roblox，第一个将“元宇宙”概念写进招股书的公司，成功登陆纽交所，上市首日市值突破 400 亿美元，成为“元宇宙”引爆科技和资本圈的标志性事件，元宇宙因此被认为是数字经济创新的新疆域，前景非常广阔。

Roblox 作为游戏创作平台吸引了超过 700 万名自由游戏开发者，社区开发共计超过 1800 万种游戏体验，同时在线人数最高可达 570 万名；2021 年第一季度，其用户在游戏上花费超 97 亿小时，比 2020 年同期增长 98%。

Roblox 并不是虚拟世界的开创者，早在 2014 年，Facbook 以 20 亿美元收购 Oculus，扎克伯格发帖进行了相关表述，同样引用了《雪崩》的理念，展望虚拟世界的未来。2021年，Oculus 发布的最新 VR 产品也引燃市场，高性价比和使用体验广受用户追捧，带动了消费端 VR 崛起和市场对于虚拟现实的想象。

元宇宙究竟是什么？

维基百科对元宇宙的描述是：通过虚拟增强的物理现实，呈现收敛性和物理持久性特征的，基于未来互联网，具有链接感知和共享特征的3D虚拟空间。

多位从业者和和专家从不同角度给出到对元宇宙的认识和界定：

“元宇宙”的内涵是吸纳了信息革命（5G/6G)、互联网革命（web3.0）、人工智能革命，以及VR、AR、MR，特别是游戏引擎在内的虚拟现实技术革命的成果，向人类展现出构建与传统物理世界平行的全息数字世界的可能性；引发了信息科学、量子科学，数学和生命科学的互动，改变科学范式；推动了传统的哲学、社会学甚至人文科学体系的突破；囊括了所有的数字技术，包括区块链技术成就；丰富了数字经济转型模式，融合 DeFi、IPFS、NFT 等数字金融成果。

———数字资产研究院学术与技术委员会主任朱嘉明教授

二、元宇宙的全貌

元宇宙的命题比虚拟空间或虚拟经济更为宏大，既是人们现实世界生活在数字领域的平行世界，也是一系列技术的综合应用，拥有一套独立的价值链。

元宇宙的基本特征

Roblox 的 CEO Baszucki 提出“元宇宙”的基本特征包括：身份、社交、沉浸感、低延迟、多元化、随时随地、经济系统和文明。

元宇宙具有六个特征：永续性、实时性、无准入限制、经济功能、可连续性、可创造性。元宇宙不等同于“虚拟空间”“虚拟经济”，也不仅仅是一种游戏或 UGC 平台，在元宇宙里将有一个始终在线的实时世界，有无限量的人们可以同时参与其中。它有完整运行的经济、跨越实体和数字世界。

———著名分析师 Matthew Ball

简言之，“元宇宙”的特征=创造+娱乐+展示+社交+交易+当下+开放，人们在“元宇宙”中实现深度体验。

元宇宙的技术基础

朱嘉明教授认为，在技术视角下，技术意义的“元宇宙”包括了内容系统、区块链系统、显示系统、操作系统，最终展现为超越屏幕限制的 3D 界面，所代表的是继 PC 时代、移动时代之后的全息平台时代。支持“元宇宙”的技术集群包括 5 个板块：

其一，网络和算力技术：包括空间定位算法、虚拟场景拟合、实时网络传输、GPU服务器、边缘计算，降低成本和网络拥堵；

其二，人工智能；

其三，电子游戏技术：如支持游戏的程序代码和资源（图象、声音、动画）的游戏引擎；

其四，显示技术：VR、AR、MR，特别是XR，持续迭代升级，虚拟沉浸现实体验阶梯，不断深化的感知交互；

其五，区块链技术：通过智能合约，去中心化的清结算平台和价值传递机制，保障价值归属与流转，实现经济系统运行的稳定、高效，透明和确定性。

元宇宙以“硬技术”为基础，包括计算机、网络设备、集成电路、通信组件、新型显示系统、混合现实设备、精密自由曲面光学系统、高像素高清晰摄像头。元宇宙形成的产业链包括微纳加工、高端制造、高精度地图、光学制造等，例如衍射波导镜片、微显示和芯片制造以及相关的软件产业。最终，元宇宙的运行需要物理形态的能源。

元宇宙的价值链

Beamable 公司创始人 Jon Radoff 提出“元宇宙”价值链，包括人们寻求的体验，到能够实现这种体验的科技。

价值链包括七个层面：体验（Experience）；发现（Discovery）；创作者经济（Creator economy）；空间计算（Spatial Computing）；去中心化（Decentralizition）；人机交互（Human Interface）；基础设施（Infrastructure）。

Jon Radoff 提出的元宇宙的七个层面

这就是 Jon Radoff 提出的模型：由创作者支撑、建立在去中心化基础上的未来元宇宙愿景。

三、为什么引爆于现在？

元宇宙概念起源于 30 年前，为什么却于近期引爆？天时、地利、还是人和？三者都恰到好处。

天时：疫情加速了数字化迁徙的速度

疫情加快了数字化转型，全方位的“数字融合世界”正在形成，在线办公、教育、医疗、消费以及产业升级、社区服务、城市治理等数字化已成为常态。

2020 年 4 月，美国饶舌歌手 Travis Scoot 在游戏《堡垒之夜》(Fortnite)中举办了一场沉浸式虚拟演唱会，表演时间仅 10 分钟，吸引玩家直接参与量达 1230 万。

地利：技术发展和用户增长成为元宇宙的基础

元宇宙的技术基础，VR、AR、5G、3D、人工智能、脑机接口、网络和算力技术等逐步成熟使得虚拟现实成为可能。区块链技术发展令元宇宙中用户身份、资产和数据得以确权，能够在去中心化的环境下顺利实现交易。

众所周知，只有拥有尽可能多的用户，才能更好的构建元宇宙的行为主体，而全球互联网用户在过去 10 年维持的高增长，为创造元宇宙的内容构建了坚实的基础。据统计，截至 2020 年 5 月底，全球互联网用户数量达到 46.48 亿人，占世界人口的 59.6%，过去 10 年，年均复合增速 8.3%，用户平均每天上网时长超过 6 小时。

人和：个体的数字社交、创造需求和资本的投资需求同步高涨

双微、脸书、推特等社交工具，抖音、油管等内容创作工具，已经培养出互联网用户在数字世界对开放、创造、体验、社交的深度需求。数字世界的参与者有强烈的开放、平等、协作、分享、自我展示的愿望和适应能力。

另一方面，资本和巨头的助推，也促成了元宇宙概念的爆发，使这些概念股成为一个又一个黑马：Roblox 作为元宇宙第一股，上市首日创造 400 亿美元估值，一年内市值飙升了 10 倍；老牌游戏开发公司 Epic 于今年 4 月宣布获得 10 亿美元融资用于元宇宙业务开发；Facebook 不仅布局于 VR 头显 Oculus，还推出了新型 VR 社交平台 Horizon 的测试版；腾讯通过投资 Roblox，持有 Epic 40% 的股份。

四、人类数字化生存的新栖居

物理世界向数字世界不断迁徙，人类数字化生存已是大势所趋。从现实世界向数字世界“穿越平行宇宙”的过程中，元宇宙处于什么地位，是昙花一现还是数字化生存的新栖居？

元宇宙生命力的源泉

并非所有的数字镜像世界都是元宇宙，元宇宙以人的生活为核心，并因此决定了其边界。 

数字化过程大体可分为和物相关的数字化以及和人相关的数字化，元宇宙是其中的一部分。

元宇宙的边界

和物相关的数字化以物体或者系统、流程的数字化为核心，其指向的是生产力的提高。这既包括商业的数字化，也包括数字空间全新构建的商业。

商业数字化通过数字孪生实现。通俗来说，数字孪生就是将现实世界的物理体或者系统、流程等复制到虚拟空间，生成一个“克隆体”，二者最终组成一个“数字双胞胎”，反映了相对应物理实体产品的全生命周期过程。

和人相关的数字化则指向生产关系的调整，既包括了组织和工作方式的数字化，也包括了生活数字化。

疫情加速了人们工作和生活的数字化趋势。组织与工作方式的数字化，使工作地域不再受限，工作时间和地点极其自由，管理模式更加灵活。元宇宙作为人们生活的数字化的镜像世界，和人们的游戏、社交、创作等需求紧密相关。

游戏是数字化生活的一个典型场景。据统计，当前全球有超过 27 亿游戏用户；2019 年的英雄联盟决赛同时在线观看人数高达4400万人；这些数据表明，元宇宙已经具备了坚实的基础，同时在游戏中快速崛起，而游戏玩家被视为元宇宙的种子用户。

当生活数字化进程提速，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投入更多的时间参与到虚拟世界，在虚拟世界中进行游戏、体验、社交、创作、娱乐、购物等，是人们突破物理局限的窗口，是实现更高维度自由的栖居之所，这就是元宇宙将保持快速发展的生命力之源泉。

元宇宙将现实世界的逻辑引入数字世界

元宇宙将现实世界运行逻辑引入了数字世界。在元宇宙中，最重要的是互动，即数字个体之间的社会互动或经济互动。可以说元宇宙运行=数字个体+社会逻辑+经济逻辑，元宇宙的本质是嵌有情感需求以及自由市场的数字世界。数字个体在互动中形成新的社会关系，需要社交、分享、认同、共情等社会和感情的连接，遵循交易自主、产权明晰、契约自由等经济规律。

未来，元宇宙中个人能以不同的身份，参与不同的世界和人生。个人在数字世界的生活要求，更注重个性化、场景化、实时化、互动化和内容化。

试想，未来的某一天，在元宇宙世界中，一个人从位于繁华闹市数字公寓起床，先参观了一场数字展览，再到金融项目中做了一笔贷款，随后向一个创作协会提供自己创作的产品，获得报酬后，用 DeFi 工具理财，顺便买一张数字音乐会门票，并和线上志趣相投的朋友共同在线观看精彩的演出。

在元宇宙中，现实的人类和他们创造的虚拟人，正在形成新的社会关系与情感连接，在虚拟新大陆上构建“后人类社会”。

元宇宙是动态演进的，其边界将不断扩大

当社会数字化程度深化，根据元宇宙的运行特征来进行一个合理的推测，元宇宙的边界和囊括范围将不断扩大。ARK 投资基金研究表明，元宇宙的收入将以每年 17%的复合增长率，从当下的 1800 亿美元增长到 2025 年的 3900 亿美元。

当工作方式的数字化引入更多的虚拟现实，更注重身份、互动、体验、开放、实时等元素，元宇宙的边界就从人的生活扩展到了更大规模的社会分工协作。

同样推而广之，当数字孪生不仅仅运用于物理实体产品的全生命周期过程，进而在数字世界中构建物质世界的运行框架和体系，构建人类社会大规模协作新体系，无数个数字孪生个体以开放、体验、实时、沉浸式的方式进行交互，元宇宙的边界也将从人的生活数字化场景扩展至生产分工等更广泛的场景了。

五、结语

《连线》(Wired)杂志创始主编凯文·凯利在《必然》一书中提到：今天，我们生活中每一项显著变化的核心都是某种科技，这无情的变迁之上是现代的分崩离析。这些力量（指科技力量的 12 种趋势）并非命运，而是轨迹。它们只是告诉我们，在不远的将来，我们会向哪些方向前行，必然而然。

元宇宙正是其中的一条必然之路。朱嘉明教授认为“元宇宙”为人类社会实现最终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新的路径，与“后人类社会”的到来展现了全方位的交集，凸显了一个具有可以与大航海时代、工业革命时代、宇航时代同样历史意义的新时代。

元宇宙有哪些应用场景？有哪些著名项目？与区块链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们将通过一系列文章继续讨论元宇宙这个令人激动的宏大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