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点冷水：NFT也许是个即将爆开的泡沫

最近的 NFT 热潮，更多是由投机者推动，而不是真正的支持者。

如果每个时代拿出一些具有典型意义的收藏品，这些收藏品可以反映某个历史时刻（当然也能让某些人致富），那么在我们所处的时代里，这个收藏品显然就是“非同质化代币”，即 NFT。

在过去的一年里，NFT——包括数字艺术品、基于NBA球星“高光时刻”的数字卡、以及限量版音乐专辑——都被记录在了区块链上，现已成为许多人痴迷和投机的目标。许多艺术家作品NFT都以数百万美元的价格售出，比如几周前数字艺术家Beeple制作的一段10秒短视频NFT最终售价高达 670 万美元。NFT 之所以会吸引我们的想象力，一部分原因是这种“时尚”完美融合了社交媒体趋势和金融科技因素，比如加密货币、虚拟现实、meme 等。

但真实情况又是什么样的呢？

实际上，NFT是一种被创建出的数字资产，是“Token”的一种，这意味着 NFT 只是区块链上的一个项目，和比特币或以太坊相似，NFT 从一开始就被记录在区块链上，所有事情（包括销售、交易等）都在其中，唯一能够真正影响 NFT 潜在价值的就是它“不可替代”的部分，所谓“不可替代”，意味着每个 NFT 都具有独特身份，无法简单互换。一枚比特币和另一枚比特币完全一样，一美元和另一美元也完全一样，相比之下，每个 NFT 都是不同“对象”。

不过，真正有趣的是，虽然 NFT 是“唯一的”，但并不意味着 NFT 对应的内容也是唯一的。以 NBA Top Shot 为例，它是一个用于销售和交易“数字篮球卡”的 NFT 平台，每个“数字篮球卡”对应了一位球星的比赛“高光时刻”（比如新秀 Zion Williamson 的精彩盖帽），这些 NFT 的售价非常高，Zion Williamson NFT 最近以 100,000 美元的价格被买走，而超级巨星勒布朗·詹姆斯的扣篮“高光时刻” NFT 则以 208,000 美元的价格被售出。截至目前，NBA Top Shot 平台已经处理了超过 2.5 亿美元的 NFT 交易——可问题是，几乎所有这些 NFT 都不止一个，而是作为有限系列的一部分发行，就像艺术家发行一系列版画一样。

以 NBA 鹈鹕队新秀 Zion Williamson 的 NBA Top Shot 为例，他个人系列中一共有 50 个 NFT，全部都是赛场上的高光时刻，唯一能够区分这些 NFT 的就是每个 NFT 都有不同数字代码标识，而售价最高的那个 NFT 是这一系列中第一个 NFT。如果你购买了其中一张 NFT，意味着你在为这种“稀缺性”买单，因为世界上只有 50 张这样的“卡”，而且永远只有 50 张。然而，这并不代表内容是独一无二的，因为购买 NFT 后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观看那些精彩尽头——任何人都可以在 YouTube、NBA.com 或是其他网站上观看 Zion Williamson 一次又一次的暴扣和盖帽视频集锦。

与传统收藏品热潮不同，从一开始，NFT 就给投资者（和交易者）营造了一个与金钱和“暴富”有关的愿景

事实上，NFT 本身是“虚幻”的，或许它就是一个“人们支付巨额资金拥有虚幻事物”的典型例子。当然，你可能会争辩说，许多收藏品也是如此。的确，就算你拥有第一版《了不起的盖茨比》，本质上首版书里的内容与廉价平装本的内容并没有实质性区别，但是，首版书的真正价值并不在于内容，而是来自于“历史血统”和自身稀缺性——稀有的球星卡也是如此，球星卡的价值并不在于图片（因为图片本身很容易被复制），而是来自于卡片历史和稀缺性相结合。当然，有些收藏品与球星卡和经典书籍不同，比如家具、经典老爷车，因为一旦你拥有了这些真实收藏品，其他人就无法拥有。但即便如此，收藏品的经济价值并不取决于其使用价值，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NFT 与其他收藏品相似，唯一不同就是它们只存在于区块链上。

但是，与传统收藏品热潮不同的是，从一开始，NFT 就给投资者（和交易者）营造了一个与金钱和“暴富”有关的愿景。纵观人类历史，过去几个世纪都出现了许多不同的收藏品热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某些收藏品大受欢迎，并在一段时间内让收藏者们获利丰厚。西方第一个收藏品投机泡沫发生在1637–1638年，也就是最著名的荷兰郁金香泡沫，当时因为荷兰人着迷于拥有最稀有和最美丽的郁金香变种，以至于他们愿意为此付出巨额代价去购买郁金香，一支郁金香价格甚至被炒高和一座房子的价格相当。其他类似的收藏品还有很多，比如最近的 Hummel 小雕像、Magic: The Gathering 卡、乐高、Beanie Babies、漫画书、棒球卡、老爷车和古董手表等等。

但是与 NFT 不同的是，许多“时尚收藏品”最初并不是由投机活动所驱动，而是由收集的欲望所驱动。收藏者之所以想要拥有这些东西，并不是希望利用收藏品交易来从中牟利。由于各种原因，不同时代总会流行一些不同的收藏品，但所有收藏品似乎都与人们对控制和秩序的渴望有关，而真正的问题关键在于——通常来说，过去那些收藏家从一开始追寻收藏品时并没有考虑到赚钱。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投机者和投资者意识到，市场对这些物品有“收藏需求”，这意味着如果你拥有了某些物品之后，就可能赚到更多的钱，从而刺激更多需求，继而推动价格上涨，循环往复。

在如今的 NFT 热潮里，你似乎很难区分市场狂热到底是因为人们对所有权更加关注，还是因为热衷于投机。NFT 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 2014 年，2017 年因为“加密猫” CryptoKitties 而广为人知，当时有人愿意为了那些区块链上的“小猫咪”花费数百、甚至数千美元。尽管 CryptoKitties 最初是一款有趣而又愚蠢的游戏，但几乎从一开始，金钱就成了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

当下的 NFT 繁荣也是如此，CryptoKitties 背后的开发公司 Dapper Labs 最近推出了 NBA Top Shot，该平台不仅仅通过出售 NFT 来获利，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家买卖 NFT 的交易所。换句话说，在 NFT 市场里，投机是整个过程不可或缺的要素，买家并不是因为喜欢 NFT（或是觉得 NFT 很酷）而购买 NFT，而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能够以高于自己支付的价格把手上的 NFT 卖给其他人。当然啦，不可否认，的确有一些买家是真的喜欢 CryptoPunk 作品，或者真的喜欢某位 NBA 球星而去购买 Top Shot NFT，但 NFT 和投机交易似乎总是并驾齐驱的。

想通过买卖 NFT 赚大钱可能并不容易

到目前为止，比特币和以太坊等加密货币的价值大多也是由投机推动，而不是任何真实世界里的实用价值，这一点似乎与 NFT 非常相似，而且许多 NFT 平台的“交易货币”就是 BTC 和 ETH。但对于投机者而言，必须要关注一个问题，那就是：想要通过买卖 NFT 赚大钱可能并不容易。

有学术研究发现，收藏品投资可以带来相当可观的收益，但前提是你要早点入场。然而对于大多数投机者或投资者来说，他们基本上无法判断收藏品繁荣时期会在何时到来，因此真正的“早期投资者”其实并不多。以投资基金 La Peau de l'Ours 为例，该基金由由一位名叫安德烈·莱弗（AndréLevel）的人于 1904 年创立，其主要职能就是购买现代艺术品。La Peau de l'Ours 基金总计购买了一百多幅绘画作品，其中不乏毕加索和马蒂斯的一些名作，不过在 1914 年，该基金在拍卖会上把这些艺术品全部售出，投资者因此获得了两倍多的回报。La Peau de l'Ours 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年时间里如此有利可图，是因为当时没有太多人关注这些艺术品，所以他们的竞争对手不是投机者，而是数量极少的收藏家，这也让他们更容易以低价买到艺术品。

相比之下，如今的 NFT 市场已经涌入了太多人，因此很难“捡漏”买到便宜货（当然，“捡漏”这种机会仍然存在），这意味着会有许多人投入更高成本但回报甚微。在短期内，由于市场炒作，仍然会有一些新人入场，因此你转售 NFT 也会有人“接盘”，但是这种炒作肯定会逐渐消失，这是不可避免的。一旦 NFT 变成“没人接手的另一种收藏品”，此时你再想从中赚钱就会变得更加困难——因为市场上每个人都希望盈利。

在这波 NFT 热潮里，最终的真正赢家很可能不是在 NFT 领域里投机的人，而是为投机交易提供服务的公司和技术服务方。举个例子，由于 ETH 在 NFT 交易中被广泛应用，这为以太坊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实际用例，也会让持有以太坊代币的人受益匪浅。不仅如此，虽然少数投机者可能赚到钱，大多数人也许会以赔钱收场，但是经营这些非金融交易的交易所和公司可能会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你是一个赌徒，好吧，可以试试 NFT。但如果你不是，或许买房更踏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