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衡：再谈比特币，它能够吸纳多少过剩美元？

自去年三月中旬美联储开启无限制放水的美元政策，到今年二月底刚刚通过的1.9万亿美元的白宫财政纾困预算案，据估算约有60%多过剩美元洪水般地溢出美堤坝，漫压向全球各地……新冠疫情使全球经济进入到过剩美元时代。

有了财政补恤金等闲钱，美国的散户们啸聚社交平台，血洗华尔街资本大鳄；投资客开始购入房产，拉抬了房价；虽不少经济学家与官员们强抑对通胀的焦虑，甚或着力吹捧早已虚高的美股及美债，但是长期的市场利率还是不断攀升，据哈佛大学经济学家萨默斯认为，通胀预期明显变化的风险达到了上一世纪七十年代以来的最高水平，极可能由此触发美元的无序下跌。美股、美债也不由得忐忑起来，行情趔趄……

周前，香港财政事务司称，预将提高股票交易的印花税，市场迅速作出下行反应；而中国银行保监会主席郭树清明确对地产投机风险示警，说明中国大陆调控楼市的决断力不容小觑。过剩美元窜乱香港股市、大陆楼市之路已然设卡，它又会将经济乱象引哪里呢？

刚刚掠过万亿美元总值的比特币，似乎可以吃进足够多的美元，或可成为过剩美元的一个蓄水池。那么，比特币到底能够吸纳多少过剩美元呢？

与未交易的存量盘相比较，比特币的市场交易规模还是太小了。从交易参与范围来看，其交易结构也不够广泛。特别是机构交易与持有的比例是低的，甚或因为法律等诸种原因，只得以个人名义交易并持有，这就有不少潜在的法律风险等；与交易结构相较，存量盘的持有人结构更成问题，持有份额严重倾向大户，这就造成边际交易价格的市场作用力是有限的。可见，巨额存量盘的交易需求，是处于长期而严重的抑制状态下。这就极大地约束了比特币吸纳过剩美元的能力。

作为数字资产，比特币像一块巨大而无法完全浸湿透的海绵，表层水已吸满，又不时地挤出多余的水份来，内里则是巨大的没有水份的干干的部分。“水”即是银行货币，完全“干”的部分就是巨量没有经过银行货币交易的部分。后者只是作为资产存量而“存”在那里，没有参与到交易中来。

如果这个部分可以托管给银行机构，并在此基础上作有效的抵押，或置换出银行货币，那么，就绕开了货币交易，而直接影响到银行货币的流动性；同样，如果联通信用卡等，使得相关比特币能够通过信用卡还款等途径，而进入消费等流通领域，便可克服现行交易面过窄等局限性。因此，如果监管当局与银行机构体系主动地作出相应的积极安排来，那么，比特币将不再只是作为纯粹的数字资产交易，其所带来的财富效应，也不再是脆弱的。

应当说，如果比特币能够敞口吸纳足量的过剩美元，似乎没有谁会有大的异议，且对于全球经济体系而言，也不失为一大幸事。问题是，以现有的比特币持有结构和交易结构来看，尚难做到。大量吸纳过剩美元，必将引发抛售套现潮，进而促发比特币价格崩塌。所吸纳的大量过剩美元将主要来自机构投资者，不仅交易金额巨大，且不会选择长期持有，而不时地买入、套现，再买入、再套现，此将放大市场波动，使其价格趋于脆弱......

即便是“进两步退一步”的价格攀升，其中所退的一步，也足令人胆寒。应当说，过剩美元只会加剧比特币市场的剧烈而高频的动荡。如果不能长期稳定地吸纳新的投资者买入并持有比特币，那么，其价格下行是必然的。比特币能够站稳5万美元的高点，便说明其吸纳过剩美元的峰值已经出现，个人投资者蜂拥而入，加持购买比特币的高潮将不会重现，当然，这不影响比特币交易的高频换手率，其市场活跃仍将持续……

如果价格上涨，就证明比特币的价值上升了？那么，价格暴跌时，比特币的价值是否也极速萎缩了呢？离开市场价格，谈比特币的价值，是空洞的、费解的、过度意识形态化的聒噪。作为加密资产，比特币提供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投资选择，鉴于其市场地位已得以确立，其价格走势则由其市场供求关系所决定。这就预示着，本着价值信仰而恒久持有比特币与相机抉择的持有者之间的市场分歧将加大。

现实地看，部分比特币持有者选择只要时机合适，就会套现离场；另一部分则选择长期持有。大多数兼而有之，随时调整其长期持有与适时套现的结构。对于比特币巨额持有者而言，初始成本极低，持有成本为零，拥有更为积极主动的选择可能，并不存在策略选择的困难。也就是，比特币的价格终将决定于市场需求。

过热的比特币交易引起监管当局等部门或业界的担心、怀疑，甚或戒惕。月前，新任美财长耶伦对比特币提出“非法融资”、“应用效率低下”且“高度投机”等批评与警示。对此，市场上的反馈是积极的，当然反对者的挞伐之声也不绝于耳。不妨反向推衍一下，如果比特币站稳5万美元之际，耶伦表态支持投资比特币，诸如，“如果没有什么好投的，投投比特币也不错！”此言若出，无异于火上浇油。那么市场反应将如何？过剩美元或迅速涨破行情，引发巨额存量盘抛售，带来价格的剧烈波动与下滑，恐反刺破比特币行情，带来大范围的金融恐慌。正因如此，自感倍受责任与义务的压力，监管当局才选择有话直说，发出警讯……

过剩的美元，预示美元将走软。投资者要为不断走软的美元寻找替代品，自然会找上比特币。如果比特币不能吸纳更多的美元，过剩美元就会移步下一个目标。值此，过剩美元只是带来了比特币新一波的行情调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