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货币对宏观经济的影响
传统货币是历史演变的产物。货币史与经济史和人类文明是交织在一起的,所以货币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但是,这不能用来衡量数字货币。因为数字货币是由科学和技术创造的,这在人类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数字货币与传统货币比较,具有相当明显的优势:
发行权的多元化。法币的发行基于政府代表的权威性。数字货币并不需要任何权威背书。
数字货币超越主权。
发行成本低下。如果民众最终可以依据区块链创造数字货币,数字货币的成本当然是非常低下的。
技术驱动。数字货币的运行,包括数字货币的流通速度,最终决定于相关各类技术的进步和相互影响。
现在,数字货币的规模有限,但是对宏观经济的影响模式和机制正在逐渐清晰化:
1.改变货币供给的结构,增加货币供给总量
数字货币的种类在2018年3月是1199种,到2019年10月,增至3047种,年平均增速80.2%。“雨后春笋”四个字不足以形容数字货币种数的增长。这样的前景,不仅意味着数字货币结构的复杂化,也间接改变了原本的货币供给结构。
数字货币产生之后,其财富概念是从零到有,从“极点”开始,发生宇宙爆炸式增长。自2013年4月29日起至今,数字货币市场总市值长倍数是521倍,比特币价格最大的增长倍数是26735倍,比特币的年平均涨幅达到231%。当然,比特币的跌幅也是可观的。
如果再加上规模和潜力极大的“通证”形式的数字货币,数字货币的实际规模还会更大。星巴克报告:截至2018年9月,其存储价值卡负债为16亿美元,超过许多存款机构的存款。
2.加剧零利率和资本自然消亡的趋势
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之后,在世界范围内出现利率趋于零的趋势。目前,全世界的利率都在下降。美国还维持一定的正利率,欧盟特别是北欧国家早已零利率、负利率,日本也是如此。在亚太地区,2019年10月31日,汇丰银行美元存款利率从0.1%下调到0.001%,揭开了亚太地区利率零时代的序幕。过去所说的货币需求是“利率的函数”理论,不再成立。如果数字货币全面进入现实经济活动,传统货币主权体系解构,会加剧零利率,甚至负利率趋势。因为,理论上的数字货币供给可以无限大,原来可以成为资本的货币资源成本趋零,导致未来资本不再稀缺,原来经典意义的资本有可能走向消亡。其后果是:
政府主导的公共投资、公共消费和公共品的扩张;
资产价格上涨;
科技成为吸纳货币的黑洞。
3.改变数字货币市场
数字货币的崛起,必然刺激数字货币交易市场,后者的业务范围包括现货、期货、场外交易。目前被Coinmarket Cap和“非小号”等统计平台收录的交易所有数百家,根据自媒体报道的未被收录的有数千上万家。截至2019年10月,已经增长到2万家,势头还在继续。值得注意的是,这个领域中的前十名,大部分是中国企业。数字货币交易市场将逐渐影响传统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有着很大发展空间。
4.成为通货膨胀“异化”的新因素
当下,全球实施货币量化宽松政策,M2代表的货币供给增加,利息下降。在刺激经济增长的同时发生低通货膨胀,甚至通货膨胀“死亡”现象。在未来,因为数字货币事实上成为货币供给的新变量,这个死亡的过程和深度会加剧。
因为数字货币与数字经济不可分,在利率趋于零的情况下,数字币具有驱使其资本化和消费化的本质。不存在“流动性偏好”,有助于跨越“流动性陷阱”。
5.打破货币总需求和总供给的一般均衡。
根据具有经典意义的IS-LM模型(Investment-Saving Liquidity preference-money supply model),IS和LM曲线的交点是产品市场和货币市场两者达到一般均衡的标志。而决定IS和LM曲线走向的是利率。但是,因为数字经济和数字货币,不论是IS曲线,还是LM曲线的内涵都被改变,价值利率作用衰落,IS-LM模型所描述的货币市场与商品产出及服务市场的均衡难以存在。见下图
6.推动传统银行的快速衰落
数字货币扩张的影响方式:
消费者从传统物理性金融机构向一个或多个全球稳定币网络广泛迁移,转而使用数字钱包中的稳定币,可能会使消费者和企业减少在商业银行存款,导致银行的稳定资金来源下降,从而削弱银行为企业和家庭提供信贷的能力。
货币和财富资源无限供给,利率“零”和负数化,传统银行当然要衰弱。
央行数字货币可以直接进入央行资产负债表,对于一般民众言,可能是最安全的资产(纸币有丢失等风险),其重要后果是挤压一般的商业银行存款数量。银行在支付中的作用进一步脱媒。
7.影响国家货币政策
从长周期看,数字货币会导致人类的再货币化,推动形成以数字货币为支撑的新型产业。原来的货币政策显得陈旧、落后和势必失灵。在现阶段,数字货币对国家货币政策的实际影响可以分解为三种情况:
去中心化和无抵押资产的数字货币,例如比特币,对于国家货币政策的影响较小。
以单一法币进行抵押的货币,例如泰达币,对于货币发行国来说,其本质在于将货币资产离岸化,当离岸资产较多时可能会对于政策发生影响
购买抵押型的数字货币,可能都导致离岸资产的形胀。题是,离岸数字资产对于汇率稳定可能会造成一定冲击,并存在难以监管,甚至逃税避税的可能性。
结论
在现阶段,数字货币对宏观经济的影响,主要表现为对传统法币框架下的货币数量和结构的改变。因为这种改变,货币当局不能通过传统的货币政策有效地影响和实现货币需求与供给的平衡。伴随着数字货的成熟与张传统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将被解构。此外,数字货面过通证化,改变观经济实体的自组织式,最形响居民收人的构成未来的趋势是:越来越多的人群同时拥有传统货币和数字货币。可以借用“无差别曲线”(difference Curve)表现:
今天的数字货币和数字资产的规模与传统货币和传统经济相比微乎其微,但是它的成长速度、爆发力和膨胀速率都是不可忽视的。我在2013年前后讲过,数字货币是星星之火,今天已经成为燎原之势。我们所有人都是目击者,看到并经历这样的转型和改变,都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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