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钱的千年兴衰史看钱的本质

1971年，美国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全球一夜之间跟着美元进入纸本位时代，直至今日。相较于彼时35美元可兑一盎司黄金，今天，美元相对于黄金已经贬值了98%（2020年5月8日，一盎司黄金的价格是1727美元）。

有没有想过，我们每天打交道的商品，钱和钱的替代品计价，差距有多么巨大？比如以人民币计价的蔬菜价格，在1951到2014这六十多年里涨了45倍多，而以黄金计价的蔬菜价格竟然下降了42%！

钱的本质，真的值得思考！

从钱的千年兴衰史看钱的本质

© 文/ 张森

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稀释和保卫财富之战

如今，疫情的发展仍旧扑朔迷离，

在各国开动印钞机刺激经济时，

在美国公开宣布量化宽松无上限时，

在我们思考何去何从时，

保卫财富，我们首先必须

——搞清楚与钱相关的方方面面！

它不会让你一夜暴富，但是，

可以让你在这个动荡时代，免于浮沉。

2020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全球流行的疫情，给这个本来就动荡不安的时代，又平添了几分不确定性。如何才能实现财富保值？什么样的金钱配置可以让人身心感到安定而不是焦虑？这需要我们了解钱的本质。

金菁教授这本《钱的千年兴衰史》，就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简明清晰的理解钱的框架。

这本书可以从两个维度去解读，一个是历史的维度，另外一个则是潜藏在历史浮沉中的逻辑维度。

我们先来看逻辑维度。

钱的逻辑维度

什么才有资格被称为“钱”？

说到底，人对钱的最大需要，就是必须能在跨越时间和空间的交换中保持购买力。

这本书清晰讲述了有资格被称为“钱”的东西需要同时具备的素质，并用我们日常生活再熟悉不过的如蔬菜、房子和原油，来比较黄金和纸币在保持购买力上的差别。

这种比较让我们轻松得出结论：黄金堪称钱的典范。就保持价值而言，人类迄今的历史，毫无疑问地证明了纸币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和黄金这样的贵金属媲美。这背后所隐藏的钱的本质，就是我们保卫财富时的基本立足点。

对日用品来说，用钱和钱的替代品计价所表现的巨大差距令人震惊。比如以人民币计价的蔬菜价格，在1951到2014这六十多年里涨了45倍多，而以黄金计价的蔬菜价格竟然下降了42%！这种差异让人禁不住思考：“钱的本质是什么？”

如果今天问任何人：黄金是不是钱？大多数人要么回答不上来，要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就像2008年金融危机时在任的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说的那样：黄金不是钱。

为什么黄金在很多人的头脑里已经不是钱了？黄金在保值上这么优越，为什么作为交换媒介没能保持在这个形态？何以在历史上，先是黄金作为支付手段退出市场，而后金本位又被金汇兑本位替代，到1971年美国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连金汇兑本位都让位于纸本位？

你需要跟稀释财富的力量对抗

随着历史画卷的徐徐展开，我们可以清楚看到，推动这个变化的主导力量就是“稀释财富”的力量。无论是国王们连年征战被动产生的财富需求，还是主观意愿上财富积累的需求，都使得垄断铸币权的国王和政府不断地对钱动脑筋：

一开始是寻找金矿；然后是铸币贬值；再后来是到处借钱；借不到就抢；抢光了就自己开银行；开银行遇到困难就发行纸币欠条充当流通工具；纸币价值不保的时候就干脆以法律强制手段发行法币；直到开启垄断法币发行的中央银行体系。而这一切做法，也恰恰是对社会财富的稀释。

不过，老百姓也不会无动于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但作为弱势一方，老百姓所能做的，只能是在不同的金融手段和工具之间转换，来实现自己财富的保值增值。

在“稀释与保卫财富之战”中，我们看到了两种影响非常大的经济现象。用货币理论的术语来说，一种是因“货币非中性”对社会财富进行大规模的再分配，另一种是老百姓为实现自己手中货币购买力最大化，产生的“劣币驱逐良币”的市场现象。前者以提出这种理论的理查德•坎蒂隆命名，称为“坎蒂隆效应”。而后者以托马斯•格雷钦命名，被称为“格雷钦法则”。

不可不知的

坎蒂隆效应和格雷钦法则

坎蒂隆效应简单来说就是，只要货币的供给不是因真实经济活动而增加，而是人为扩大，必然会造成社会上各种商品价格的相对变化，从而对财富进行再分配。那些先得到增量货币的人最先受益。这些最先受益者会增加他们的消费或投资，最终推升商品价格和要素价格，如土地租金和劳动力成本。

在这个过程中，拿固定工资的人只会得到通货膨胀的坏处而无缘价格上涨前的好处。这种人为增加货币发行导致的社会财富再分配加剧了社会贫富差异。这个逻辑过程，就是坎蒂隆效应。直观来说，离印钞机和杠杆最近的人最为受益。

格雷钦法则的原理也很简单。在同时流通金、银两种金属货币的古代，只要政府人为固定金银的比价，那么价值被低估的那种就会被人们藏起来，而价值被高估的那种则会被人们花掉，以实现高于它面值的购买力。

在纸币时代，格雷钦法则会在不同国家纸币间起作用，人们会持有相对而言有更大升值预期的那种币种。这个逻辑其实人人都在运用。时至今日，各国央行“放水”，大家第一时间也是在想，钱怎么保值，看看过去十几年房价的狂飙猛进，也就略知一二。

金菁教授在阐述了钱的本质时，时时提醒我们思考：黄金，这一人类历史最为持久的钱，其价值何在。一次次货币体系危机时，黄金充当着稳定乾坤的功能，那么在如今这个时代，黄金的价值如何呢？在读了本书之后，相信大家心里都会有一个比较清晰的答案。

钱的历史维度

与一般货币史著作相比，《钱的千年兴衰史》强调钱的运作体系。钱的历史，就是钱的运作体系逐渐展开的脉络。

一旦理解了钱背后各种立场和动机的人如何认知，如何行动，以及由此而形成的一整套运作体系，也就掌握了钱的本质。

书中展现的钱和货币跨越1000多年的历史脉络，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

01 银行业务和跨国银行的雏形：

从这里看懂金融

中世纪十字军东征到文艺复兴

基督教教规禁止高利贷，中世纪教会禁止任何收取利息的经济活动，银行家则想尽了各种变通的方法来规避。其中一个办法就是把收取的利息，隐藏在不同币种在不同地点和不同时间汇兑的汇率里。

十字军东征产生了对贸易和跨境支付的需要，让外汇业务获得巨大发展。

在这个大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圣殿骑士团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经营跨国银行业务的神秘组织，他们直属于教皇，有着自己的使命宗旨。圣殿骑士团在为不同国家开展汇兑业务的时候，跨国银行的雏形就出现了。

图片来自网络

然而，圣殿骑士团从事的跨国银行业务，给他们带来了财富和权势，也埋下了覆灭的种子。在圣殿骑士团覆灭之后的业务空缺，后来被意大利银行家们填补了。

我们所熟知的美第奇家族，就是靠银行业起家的。美第奇家族创造了文艺复兴时期辉煌的跨国银行帝国，其富可敌国，也成为文艺复兴时期伟大艺术的资助者。

然而，杠杆倍数极度扩大给美第奇银行带来巨额利润的同时，也在经济和贸易条件变化的时候，放大了银行的流动性和资不抵债问题，最终美第奇家族以倒闭收场。

02 几百年前的金融创新和泡沫：

与今天大同小异

从发现新大陆到第一次世界大战

在这个阶段，从发债，到债转股再到纸币、法币及其杠杆的运用，使得财富洗劫的形式逐渐升级。最后，以中央银行为垄断核心的银行-货币供给体系因此诞生，这个体系一直延续至今。

英格兰在经历数百年的战争之后，负债累累。收税对于国王来说，已经是杯水车薪了。因此，货币贬值就成了必然选择。大贬值的后果，就是英镑相对于它的面值被严重高估，之后英国政府进行了各种金融创新来寻找更多财源。那时创造的众多债务工具中，有一些到今天都还是我们使用的主流产品。

而在债务工具达到极限时，把债权人变成股东的债转股就成了备受债务人青睐的一种选择，因为它可以立刻扫除债务人还本付息的压力。因此，我们也就看见了十八世纪两次最大的泡沫和它们的破灭。

金菁教授剖析了英国的南海泡沫和法国的密西西比泡沫。这些泡沫的实质无一例外都是滥发纸币加上无节制地加杠杆。直到今天，泡沫的基本逻辑仍旧是这样。

约翰•劳是密西西比泡沫的缔造者，他看到了阿姆斯特丹繁荣的经济与低利率共存的现象，就认为低利率是经济繁荣的原因。于是，他认为增加货币供给会带来经济繁荣。这个逻辑是不是很熟悉？因为在劳之后，持这种观点的大有人在。

而坎蒂隆，这位在泡沫中提早套现，全身而退的投资赢家认为，人为增加货币只能改变商品的相对价格，推升要素价格，使本国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失去竞争力，让一个国家由盛而衰。

03 美元成为世界储备货币：

逆袭、放纵与痼疾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到现在

两次世界大战，因从美国大量进口军火和物资，欧洲各国贸易赤字巨大，黄金流失，再也无力支持金本位。而在战争中制造业出口极速攀升的美国，成为世界上黄金储量最多的国家，在二战结束时，黄金持有量占到当时全球货币黄金总量的三分之二，约22000吨。因此，在战后的金融秩序安排中，美元成为唯一一个有能力直接与黄金挂钩的纸币。

美国承诺每35美元兑换一盎司黄金，世界各国货币再跟美元挂钩，从而，美元自然就成了这个金汇兑本位制里面的储备货币。这就是我们耳熟能详的布雷顿森林体系。

美国以接近于零的成本印出美元，而其他国家却需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去生产产品才能换得那一纸绿钞。然而，这硬币的另一面则是美国持续的经常性账户逆差和财政赤字。膨胀的美元和因贸易逆差而大量流失黄金的美国终于支撑不了布雷顿森林体系了，美国总统尼克松在1971年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全球一夜之间跟着美元进入纸本位时代。

直至今日，相较于彼时35美元可兑一盎司黄金，今天，美元相对于黄金已经贬值了98%（2020年5月8日，一盎司黄金的价格是1727美元）。

美元成为全球通货，为这一地位背书的是美国强大的军事力量。与黄金脱钩的美元又以石油资产和交易为支撑基础，中东的一次次战争无不是美国在向世界宣示权力。

在失去了黄金这个锚定之后，外汇期货市场又催生了一个以美国为中心的全球金融交易市场。而美元又得以在衍生金融工具创造出来的名目繁多的金融资产和杠杆上续命。

04 未来何去何从

2020年4月，我们见证了美国股市连续三次熔断，与此同时还出现了美元荒。之所以出现这一怪现象，正是因为股市暴跌使得信用风险急剧放大，使得信用链条上要求的保证金大大增加，同时债务人为了维持美元债务杠杆，对美元的需求大幅攀升，结果就造成了市场上出现大面积的流动性紧张。然而，这也恰恰反映了，美元的无节制扩张会给全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恶果：我们都被美元绑架。

美元的历程也告诉我们，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是一把双刃剑，它给一国带来巨大利益的同时，也埋下祸根。就像毒品一样，给人带来快感，让人欲罢不能，直至在无节制的透支中走向崩溃。

这也给人民币的未来之路带来启示：如果认为人民币的国际化只是用一种纸币（人民币）去替代另一种纸币（美元），无疑是把问题简单化了。就《钱的千年兴衰史》所涵盖的一千多年的历史中，还没出现过任何一个只是纸币形态就能跻身储备货币行列的货币。

我们往往被纷乱复杂的表象裹挟而不自知，逐渐沉溺于时代的风浪。我们需要的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能力，而是最简单、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疫情的发展仍旧扑朔迷离，在各国开动印钞机刺激经济时，在美国公开宣布量化宽松无上限时，在我们思考何去何从时，《钱的千年兴衰史》无疑将提供十分有益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