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政府为什么要转发这篇文章?
编者按:本文原标题译为《比特币可以征服阿根廷么?》,原作者是纽约时报的财经记者Nathaniel Popper,文章已收录在哈珀科林斯出版集团将于5月份出版的《数字黄金:比特币和试图重塑货币体系的边缘人与百万富翁们的内幕故事》一书当中。
并且戏剧性的是,原文还得到了阿根廷总统府玫瑰宫的回应,玫瑰宫在其官方Twitter @CasaRosadaAR上转发了该文,并以“很显然比特币现在正在破坏着我们的经济?”的评论作为回应。
文章很长,翻译地也比较粗糙,希望当你在看完全文后,能够找到阿根廷政府回应该文的理由。
但丁.郎世宁(Dante Castiglione)步入了布宜诺斯艾利斯(阿根廷首都)闹市区边缘地带的一栋玻璃幕墙办公大楼,这里距离旧港口区仅有几百英尺,走进拥挤的电梯后,他摇了摇头,低声嘀咕着说,“我发誓,这个职业会杀了我” 说话间,他不时地将目光向下探去。
很快电梯就到达了20楼,他匆匆走进一个封闭式的办公室内,麻利地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交易工具,并将它们放置在办公桌上:一个蓝色上了锁的现金箱子,一部手机以及贴了黄色笑脸贴纸的戴尔笔记本电脑。然后他解开了别在腰间的钱包,里面所装的是他经营业务最为重要的东西,一叠100面额的美元钞票和比索(阿根廷法币)。
这间办公室只是郎世宁临时租来的,这并非是他定期出没之地。多数时候,郎世宁都是游荡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老咖啡馆里,那里的服务员上班时,都会佩戴着蝴蝶结。因为他所做的业务是货币兑换,临时见面地便成了首选,这样做可以让盗窃事件的发生概率大大降低,至少到目前为止,郎世宁都是避了过去。二月底的一个周五,郎世宁穿着他那迷彩图案的凉鞋走遍了整座城,为的就是把现金分配到客户手里。一旦回到自己的零时办公室里,他那落伍的LG手机就开始交替鸣个不停,短信的嗡嗡声和电子邮件的铃声此起彼伏。
郎世宁有一个18岁的女儿名叫菲奥娜,通常情况下,他女儿都会帮他处理一些和客户的交易,不过现在她正忙着要生下她的第一个孩子。而菲奥娜的孪生弟弟马可,此时的他正专注着他的学业。所以郎世宁只能独自一人干着这些事,从他额头上的汗水和一脸激动样,他的压力就可见一斑。郎世宁在罗萨里奥(阿根廷的第三大城市)的生意伙伴打他电话,问他为什么没照顾好一个重要客户时,郎世宁爆发出沮丧之意。
“如果你想它更快,那你丫自己打电话给她吧,”他咆哮着用西班牙语讲着。
挂上电话,他用英语告诉我:
“现在每个人都想要一切,而我就是为了帮助大家去实现这一点,但我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神奇。”
神奇么?没有,他的职业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古老的职业之一,但它仍然是阿根廷这个国家现代生活中最惹人注目的。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闹市区的主街道之一 佛罗里达州大道上,那些想要将易贬值的比索兑换成例如美元这样更为稳定货币的男男女女们,日夜拥挤高唱着“cambio, cambio, cambio, casa de cambio”。对于郎世宁来说,他所做之事便是将比索和美元兑换成比特币,反之亦然。
那天下午,一位体态丰满的48岁音乐家拜访了郎世宁,这位德国客户因为出售了自由派音乐收到了一些比特币,然后他想把这些比特币兑换成美元,郎世宁便对阿根廷政治的腐败开起了玩笑,然后拿出了5张100美元的钞票,从这位音乐家手中换取了大约1.5个比特币。在此之前,音乐家需要将比特币转移到郎世宁的比特币地址(译者注:准确说是私钥)上。如果这位德国客户是选择将欧元发送到郎世宁在阿根廷的银行账户上,那么他还需要填写一张收到款项的表格,那么因为阿根廷货币管制的影响,兑换成本将高达30%,而比特币比其它的兑换方式更为容易。就在前一天,一家小型制造公司的老板为了将钱转移到美国以支付供应商,他从郎世宁那购买了价值2万美元的比特币,相比通过阿根廷银行来转移资金,比特币的方式更容易也更经济。
这个周五,郎世宁会见的最后一名客户名叫阿尔贝托.维加(Alberto Vega),他是美国比特币公司BitPay在阿根廷办事处的负责人,和其他5位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BitPay员工一样,维加所领取的工资都是以比特币结算。但是因为家里需要10000比索来支付一个屋顶工人,他便找到了郎世宁。
郎世宁已经从事这种电子商务模式约有1年半的时间了,“我们正在试图提供一种服务,”他说。
这种看似平凡的服务,已经令阿根廷的一些投资者和企业家兴奋不已。正是因为到处都布满了银行,传统货币才可以充当价值存储以及交易媒介。很大程度上,阿根廷不稳定的金融史,导致一小部分阿根廷人开始使用比特币,并且使用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将比特币这种货币存放在自己的比特币钱包里,并通过输入密码的方式来访问自己的数字账户,当需要进行交易时就使用它的网络,因为即使有着郎世宁这样的中间商的存在,比特币也可以做到比阿根廷金融机构更便利也更经济。实际上,阿根廷人正在进行一项雄心勃勃的实验,它甚至最终可能会蔓延至美国,颠覆银行所提供的最基层服务。
比特币最早是在2009年初时出现,它是由化名中本聪的神秘人物创造。这种软件系统的代币(比特币)会以递减的方式进行生成,其总量将无限接近于2100万,大约在120后将不再有比特币生成,而这种规则将导致两种可预见的结果,特别是在即将唤醒的金融危机,以及政府将援助那些大型银行之时。比特币的这种总量限定和规律式发布的设计原理,恰是自由主义者们追求之意,他们对政府无节操印币表示怀疑。(上个月,兰德·保罗宣布参选美国总统,并且他的竞选网站也开始接受比特币捐赠。)而比特币的这种稀缺内置属性也导致部分人们将它视为一种数字黄金,认为它的价值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增加,换句话说,他们将它看作是一种可买卖的投机性投资品。数以百万计的交易者里,他们中的多数来自于东土之地,他们豪赌于这种虚拟货币,截至2013年底,累计流入比特币的资金量超过了20亿美元,与此同时,这种强投机活动给广大市民留下了很多的疑惑,为何这种虚拟货币会有价值?
但是比特币价格的剧烈波动性模糊了其货币属性,在过去两年里,比特币从70美元一路冲上1200美元,又跌至如今的230美元。比特币的数字代币只是比特币这种新型在线金融网络的部分而已,它们在矿工们运行的比特币网络里尽情遨游嬉戏。人们选择加入并支持比特币的网络,运行其开源式软件,作为纪录和保管人员的他们,会以类似于彩票的方式接收到新产生的比特币,从而达到鼓励用户参与的目的。其网络如何运行的具体细节颇为复杂,常人难以理解,它涉及了大量先进的数学以及密码学知识,但在最基本的层面上来看,这种网络可以在世界各地之间近乎瞬时地传递有价值的数字货币,而无需通过银行和信用卡公司或者类似于PayPal的中间服务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特币网络被设计成了一种金融版本的电子邮件,电子邮件的诞生使得邮件传递无需经过国家邮政服务,又或者像是互联网本身,它允许人们发布新闻和文字,而无需通过传统媒体公司。而比特币网络,它的存在可以让资金从纽约转移到上海的时间缩短到仅仅几分钟,并且无需支付给任何金融机构中间费。(译者注:国内nb轰轰的支付宝,其跨境汇款也要3-5天时间才能到账,手续费虽然相比其它传统汇款方式要便宜,也要50元/笔,况且汇款还有每人每年等值5万美元的限制。)
相对于其它国家,阿根廷的比特币用户数量显得较少,但阿根廷人的比特币的使用是以质量取胜。美国的许多大公司已经开始接受了比特币支付方式,但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客户却很少使用比特币,这是为什么?无非是缺少经济诱因。
以及岩石旅馆的主人索莱达·罗德里格斯庞斯(右),他们正在交易比特币
相比之下,阿根廷最富盛名的比特币初创公司BitPagos,它已经帮助了200多家即经济又精品的酒店接受国外旅行者的信用卡支付,通过比特币的方式来支付资金避开了政府的沉重限制(具体解释在文章后面有提到)。郎世宁有一些酒店客户,其中大多数都希望海外客户使用比特币的方式来进行支付。一家流行的新在线零售商Avalancha也于去年夏天开始接受比特币支付,该平台的比特币交易量稳步增长至今,因为Avalancha为使用虚拟货币的用户提供了10%的折扣。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比特币社区也已经变得非常热闹,在市中心的四层楼高的比特币大使馆里,八家比特币初创公司在这里生根发芽。
比特币的支持者喜欢说,货币会在某些地方流行,那是因为它会被需要。如阿根廷这般之地,于虚拟货币而言无疑是片沃土,这是有其道理的,阿根廷的通货膨胀问题非常严重:例如2014年年底的比索价值仅为14年年初时的25%不到,现在阿根廷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口在使用银行卡和信用卡,即使是阿根廷的富裕人士也在担心将钱存放在该国的银行账户内。
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Wences Casares成长在巴塔哥尼亚(Patagonia)的一个偏远绵羊牧场,如今的他所住之处可以俯瞰硅谷。2001年,Casares把自己的第一个重要的初创公司以7.5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西班牙桑坦德银行,之后他又把他的下一个大公司(一个在线银行)卖给了巴西银行。当他第一次听说比特币时是在2011年末,而此时他创建了一家名为Lemon的智能手机钱包公司,三年后他又转手卖出。
Casares在他青年时期经历了多次金融危机,1983年时,阿根廷政府在经过多年的通货膨胀后被迫创建新的比索:每一个新比索的价值相当于10000个旧比索。1985年时,这种新比索再次被通胀侵蚀,并由价值1000新比索的austral币所取代,最终阿根廷政府的货币又回到了比索,这一次的比索与美元进行了挂钩,但是努力依旧惨遭失败。
“我想我比大多数更懂经济,因为我是在阿根廷长大的,” 41岁的Casares这样告诉我,“我见过你所能想象的每一个货币实验,这是经验式经济学,而非复杂的博士学位式经济学。”
一个特别的情节深深地烙在了Casares的记忆当中,在1984年那年,阿根廷因为军政府失权经历了一次恶性通货膨胀,一天,Casares的母亲来学校接他和他的两个妹妹,Casares妈妈背了整整两个购物袋的现金(是她刚刚获得的薪水),她几乎是用冲的方式带着Casares和他的两个妹妹跑去杂货店,为的就是抢到尽可能多的食物,因为每过一段时间,这家杂货店的员工就会重新定价货架上的商品,以赶上比索的快速贬值。在这种恶性通货膨胀的环境下,抓着比索就好比是在丢钱。
2003年的时候,Casares和他的五个朋友买了一辆校车,并驾驶了它3周的时间从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来到了南美洲南端的火地岛,然而车子却在回程时被盗,他朋友发誓说要买第二辆车再进行一次旅程。在2011年12月份的时候,他们之中的一个,Jorge Restelli,花了60000比索(当时相当于14000美元)买了一辆车,住在阿根廷的几个朋友赶紧掏了钱算是入了股并修好了它,但是这个时候Casares却犹豫了,因为他知道从美国将资金转移到阿根廷的时间和成本会很大,然后Restelli告诉他说比特币可能就是解决方案。
在那个时候,比特币这种虚拟货币在美国也是鲜为人知,这在阿根廷更是闻所未闻,但是Restelli从美国的科技博客上读到了关于比特币的一些东西,Casares听说比特币的当天,他发现有人愿意同他在帕洛阿尔托一家咖啡厅会面,并以越8000美元的价格卖给他2700个比特币,当晚Casares就将这些比特币发给了Restelli。
Casares也因这笔交易而迷上了比特币,这种任何人都可以在线购买的货币,其承诺的价值要比比索更好。(这个承诺也在后来的极端的价格波动中进行了测试)这似乎也为那些无法开设银行账户和信用卡的人们提供了访问金融体系的机会。即使是在阿根廷创立了公司的Casares,他在之后也没有持有过阿根廷银行账户。
然后,Casares写了一些关于比特币文章给自己的几位好友,解释了如何轻松地将数千美元从阿根廷汇出。其中一人决定在阿根廷成立比特币宣传小组,也就是后来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比特币大使馆。12年在游遍了阿根廷之后,Casares开始了他的囤币之旅,他通过在互联网留言板上发布要约来买卖比特币,这也成为了一个小型的虚拟货币交易市场。他在2012年12月份时在阿根廷组织了第一次比特币聚会,虽然那个时候参与的人只有寥寥几人。
从那时起,Casares开始将比特币的种种好处讲过他在硅谷的朋友,他开始相信,比特币网络的优势会将每一个比特币的价值推向天文数字的值,在此期间,每一个比特币都可以充当一种简单安全的价值存储方式,类似于黄金。
当然,起初这样的宣传另很多Casares在美国的朋友感到怀疑:比特币能比信用卡强在哪?Casares则用阿根廷的例子当作解释,他的第一个转变观念的大人物朋友正是David Marcus,也就是最近成为PayPal总裁的那位。Marcus在2012年秋天见证了“灯泡”时刻,当时阿根廷政府下令PayPal封锁阿根廷人之间的直接支付(阿根廷用户不能使用Paypal进行国内交易),目的就是为了减缓阿根廷人将比索兑换成外币。随着政策生效之后,Marcus看到了比特币价格的崛起,他看到了阿根廷人使用比特币来规避政府的限制。从那时候起,Marcus自己也开始购买了一些比特币,并推动PayPal研究比特币的使用。
2013年3月份,Casares参加了由投资银行 Allen Company在图森市主办的技术大会。在第一天的晚宴上,Casares通过描述他在阿根廷的童年经历,以及比特币是如何帮助人们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这令他赢得了在座投资者们的注意。Casares通过发送价值25万美元的比特币给他的同席进餐者来展示比特币网络的能力,随后这位同席进餐者在他的iPhone上轻击了几下之后便将这些钱转到了他身旁的另一个人。在这个会议后的两天时间里,那些亲身见证周日当晚所发生的或者对其有所耳闻投资者源源不断地和Casares进行接触,其中包括LinkedIn联合创始人Reid Hoffman。在一个周三的下午,Casares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为微软企业战略负责人Charlie Songhurst解释比特币的概念。
当时,Casares仍在经营自己的手机钱包公司,除了手上持有了比特币这种数字货币之外,他并没有参与相关的比特币项目,他还敦促他的朋友也购买一些比特币。在会议第一天当天,也就是周一时候,一个比特币的价值仅为2美元,周二就上涨到了4美元以上,那个月里比特币最高价达到了40美元。会议过后大家便飞回了各自的家,Songhurst写了一篇论文,并私下将其发给了硅谷最有实力的投资人。
“我们预见到所有货币走向数字化的真实可能性,并且将会消除所有弱影响力政府的所有货币,”论文写到,并呼应了Casares的观点,“通过互联网,这种无摩擦的交易力量将会实现全球化的交易,最终我们将迎来的会是6种数字货币:美元,欧元,英镑,人民币以及比特币。”
由会议产生的效益并不是推动比特币在2013年3月份时价格上涨的唯一因素,塞浦路斯的金融危机在3月中旬爆发,一些银行的倒闭导致人们推测俄罗斯人将比特币当作是塞浦路斯银行系统的避难所。但Casares发现,每次当他说服他的富人朋友去购买比特币时,比特币的价格都会随之上涨,这种现象使他意识到了他的富人朋友与币价上涨脱不了干系,在整个三月份的过程中,一个比特币的价格几乎增加了两倍,达到了100美元左右,并且在美国和阿根廷引起了媒体的广泛报道。同年四月份,由Casares的一个朋友主办的比特币会议在阿根廷召开,规模要比Casares几个月前办的要大上五倍左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但丁.郎世宁第一次听说了比特币,一位加拿大人雇佣他做些软件咨询的工作,并问他是否愿意接受比特币支付。郎世宁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闹市区的一间小公寓里长大,运行了他自己的一家咨询公司,这是他在大学退学后所创办的。
对于郎世宁来说,海外客户所遇到的最大问题是,阿根廷政府所设置的美元和比索汇率问题,怎么个意思呢?也就是说阿根廷政府为了试图平息通货膨胀,迫使银行人为地压低利率来抛售美元。在2013年3月份,阿根廷政府表示1美元就等值于5比索,但是任何人都可以在佛罗里达州大道的货币兑换商那以“黑市汇率”1(美元):8(比索)的价格进行兑换,(经济学家以及阿根廷人往往以这种“黑市汇率”为实际汇率,恰恰是这种汇率更能反映出比索的实际价值)但是官方设置的汇率对于像郎世宁这样的商人而言,就意味着高昂的代价,国外客户通过传统的手段将美元转到阿根廷,银行会自动以官方规定的汇率进行转换,郎世宁每进行1美元的交易,就意味着要损失3个比索(官方汇率比民间汇率低)。郎世宁只好把近40%的海外支付转换成比索。
当这位加拿大客户用比特币支付郎世宁后,郎世宁突然发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有人愿意以接近“黑市汇率”的价格支付他比索,而比特币的出现对于郎世宁来说无疑是个非常好的机会,郎世宁的公司一瘸一拐一路走来,他开始觉得这可能就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个商业机会。2013年9月,郎世宁已经成为了一个全职的比特币经纪人。
像郎世宁这样个人比特币交易的例子,在世界各地的许多其他城市有很多。但是如果这是阿根廷交易比特币的唯一办法,那么情况就变得特殊了,换句话说,这并非是一种常规的业务,比特币在例如美国和欧洲这些地方开始成为流行,但是这需要有银行和其他支付网络的支持,例如美国的公司Coinbase,他们就允许客户从银行账户汇款到Coinbase账户,并在线购买比特币。
但是在阿根廷,银行是拒绝和Coinbase这类比特币公司合作的,这并不奇怪,因为政府严格控制了银行。但这并没有阻止阿根廷人,他们早就习惯了兑换外币这种事情。对于郎世宁以及他的公司DigiCoins而言,这种工作就意味着要行走在法律边缘,但从目前来看,他还是能够得到些安慰,阿根廷政府有更大的问题要去处理。
相对于银行之类的机构,阿根廷的比特币使用者已经越来越依赖于郎世宁和他的竞争者们,其中一些人甚至愿意自己上门交易。阿根廷的这种比特币金融体系发展速度要远远低于它在美国,但是就是这样的比特币经济对于银行的政策而言更具抵抗力,而受到政府全方位监管的例如Coinbase这样的公司恰恰有损比特币去中心化的精神。
我第一次见到郎世宁,是在2014年6月份参观布宜诺斯艾利斯时,当时他正在闹市区的贝立兹语言学校所在的同一个建筑物内的一个小单间工作。一张小丑扑克牌被卡在了墙上白板的角落里,郎世宁的儿子的一位朋友坐在那捣弄着DigiCoins的官方网站,而郎世宁的女儿菲奥娜则通过电话和在线聊天的方式和客户进行联系。他的儿子马可,则用他的背包进进出出地将钱送到客户手里。郎世宁则坐在门旁的办公桌上,和我描述着他的货币兑换生活,特别是当涉及到安全问题时,他自信的说到:“没有多少人会愿意主动惹我们。”
但他也承认,他和他的孩子们依然安全,其主要原因在于他们频繁地改变工作地点,他说:
“眼下,或许上帝是站在了我们这一边。”
郎世宁的其中一个主要竞争对手是一名叫做布伦达·费尔南德斯(Brenda Fernández)的比特币经纪人,今年她芳龄24岁,最初时,她从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区一个大学辍学,并从eBay上贩卖比特币,当她谈起自己的经历时,总是会穿插着高亢的笑声,她并不以违反当地商业惯例为耻,反而她会以此为豪。当我在比特币大使馆的一次会议上见到她时,她告诉我说:“我找到了一种推销自己的方式,就是做一个疯狂的Bitcoin girl。”
大使馆的会议结束后,费尔南德斯坐着一辆小型的黑黄相间的出租车到阿根廷国会附近的一家旅馆里,想要去进行一
笔价值1000美元比特币的交易,这家名为岩石旅馆的地方非常迎合年轻客户群的口味,当费尔南德斯出现在那时,很多人正在公共区域畅饮着啤酒,而这家旅馆的主人索莱达·罗德里格斯庞斯(Soledad Rodriguez Pons),是一名有纹身的29岁女子,此前她已经在线将比特币转让给费尔南德斯,所以在经过一番打情骂俏之后,费尔南德斯迅速地把现金移交给旅馆主人,在这里,客户如果使用信用卡将会享受10%的折扣,在桌子上,玻璃下,放着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纸币。
岩石旅馆是数以百计通过BitPagos来接受国外客户信用卡付款的酒店之一,如果罗德里格斯庞斯通过正常的金融渠道接受美国客户的信用卡付款,客户的资金就会以美元的方式流到罗德里格斯庞斯的阿根廷银行账户内,经过官方汇率的折算后,将低于“黑市汇率”约30%的资金,并且罗德里格斯庞斯还要等待20天的时间才能收到她的比索。BitPagos就解决了这个问题,用户可以使用美国的信用卡进行支付,然后从Coinbase这样的交易平台购买来比特币,然后发送到罗德里格斯庞斯的账户内,当罗德里格斯庞斯需要支付房租或者洗衣费的时候,她会叫来费尔南德斯或者郎世宁以接近“黑市汇率”兑换成法币比索(她的两个备用兑换商),这样她就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钱,为信用卡支付提供10%的折扣在她看来自然是非常乐意的。2014年6月,BitPagos处理了岩石旅馆和旅游建筑大约15万美金的资金,近三个月前的两倍。
和其他很多BitPagos的客户一样,罗德里格斯庞斯对于比特币的工作原理所知甚少,她也没想过要去弄清楚它的原理,有一次,她在收到比特币之后恰巧遇上了比特币价格上涨,当她在卖了之后收获了一笔意外之财,她用收益在购建了一个屋顶酒吧以及一个音乐排练场,除了这些,罗德里格斯庞斯通过BitPagos在阿根廷非常困难的经营环境下保持着她的生意,而其中最难的部分通常是和费尔南德斯和郎世宁取得联系。
“我今天已经打了布伦达4次电话,”她笑着说。
任何使用过西联汇款以及电汇的朋友应该明白,阿根廷并非是受益于比特币这种即经济又便利的跨境交易手段的唯一之地。一家名为Bitspark的香港比特币公司最近为菲律宾家政工人开放了可使用比特币来寄钱回家的服务。另一家公司BitPesa也在肯尼亚地区混的风生水起,通过他们的移动钱包,客户可以将比特币转换成肯尼亚先令。
而这种交易,不可避免地会挑起洗钱和恐怖融资的担忧,目前,银行正在阻止非法资金转移的前线,如果这些监管机构只是如银行和政府官员所说的那样削减资金的转移,那谁又能确保恐怖分子和犯罪分子不使用这样的网络来跨境交易数以百万计的资金?事实上,并不存在单一的机构可以确保比特币公司的行骗还是被盗,去年发生的Mt. Gox崩溃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个世界上曾经最大的比特币交易所,在宣布破产后损失客户近5亿美元的资金。
奇怪的是,相对于银行,美国监管部门对于这种新技术更加友善,美联储正在调查数字货币的技术来更新美国陈旧的支付网络,美联储的多个不同分支已经发布了研究报告,称即使比特币本身不会被主流以虚拟货币的身份接受,其技术也可能急速前进。2013年,时任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写信给参议院的委员会称在研究比特币,他称赞其长期的技术愿景,特别是促进了一种更快,更安全以及更高效的支付系统。
银行其实都明白,这是一个他们可能不得不去适应的领域,否则它们将失去领地,甚至会被潮流所抛弃。虽然大多数主流银行表明上在批判比特币,并拒绝和数字货币相关公司合作,其中有很多银行都在暗中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研究数字货币背后的技术。摩根大通,美国最大的银行,在2014年初的时候曾决定不与任何比特币公司开展业务关系,但是它的的确确成立了自己的比特币研究小组,包括20几名行政人员在内,该银行每两周或者每月都会讨论应用这种技术来改变他们的商业模式。
是的,银行被迷住了,特别是比特币的区块链总账技术,这种技术将无需像Visa和纽约证券交易所那样建立网络中心点,这也意味着,没有中间人会在交易中作梗,并且这种簿记是公开访问的,记录无法被暗中篡改。
最近该领域的新进大牌人物Blythe Masters,她此前就是摩根大通的顶尖高层。美联储也安排了自己的人关注如何利用区块链技术,甚至可能是比特币网络本身,如果有人能够找到一种方法可以尽量减少比特币价格的波动性(这也是很多初创公司试图做的)那么比特币会更易被大众接受。
“从长远来看,比特币会极大地干扰发达国家,”高盛前高管丹·莫尔黑德(Dan Morehead)告诉我说,现在他经营了一家专注于比特币的对冲基金,在发达国家比特币的发展要比阿根廷更快,他说这是因为旧金融系统所造成的麻烦已经出现了,但是他还补充说,“阿根廷只是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
今年二月份时,我再次回到了阿根廷,此时的比特币价格已经下跌了很长一段时间,价格的下跌已经吓跑了美国的许多投机者。然而,阿根廷的比特币发展却有增无减,几家新公司试图提供比郎世宁的更为可靠、更加无缝的服务。BitPagos最近开始允许用户在线购买和出售少量的比特币,并且得到了硅谷风投家的100万美元融资,其中就包括丹·莫尔黑德的公司。一家新的比特币公司Bitex在比特币大使馆所在的街道上安营驻地,专注于为拉美国家提供比特币的货币汇款服务。现在,所有阿根廷的比特币公司正努力向委内瑞拉扩张,在那里,通货膨胀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而此时的郎世宁依然奔波于他的城市,试图跟上这场竞赛, 我们最终在比特币大使馆附近见了面,那时的夜已经深了,郎世宁和一位面相凶狠的朋友接见了我,他是加入DigiCoins帮忙交付现金的新伙计,他刚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西边小镇那做完一笔价值2万美元的交易,并骑着摩托带着现金归来,他们被迫争分夺秒地进行这笔交易,因为上一笔大生意已经失利,他们也没有足够的美元来开展接下来的生意。“如果我没有得到这笔现金,那我就完了,”郎世宁告诉我说。
当天早些时候,我在一家Subway三明治店里遇到了费尔南德斯,这是她选择的临时办公室,为的就是免费的Wi-Fi,她并没有试图掩饰竞争环境下所遭遇的困境,这使得她很难再遇到大客户。她在美国有一个可以月挣5000美元比特币的业务,并把它们转换成比索存入她自己在公司的阿根廷银行帐户,用供支付手下工资。但是,很多她的客户都是一些年轻人,只是想要花费几百比索来购买一些比特币,以便他们能够支付Netflix的订阅或者视频游戏。“市场已经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她说,“但我并没有选择对方向。”
当费尔南德斯和郎世宁双双为竞争的残酷而烦恼时,故事的另一个主角Wences Casares,他在2013年年底时,决定将自己的数字钱包公司卖掉,并和他的一位朋友Federico Murrone一起创立了自己的比特币公司,他们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旧公司卖掉,并从LinkedIn联合创始人Reid Hoffman等投资者手里拿到了4000万美元的融资。
这家Casares新创立的公司就是XAPO(发音“zappo”),公司包下了市中心颇为时尚的办公楼的一整层,里面的设施包括乒乓球,玻璃幕墙和大型壁挂式电视。最初,XAPO的业务方向是为比特币大户持有者提供极端级别的存储服务。但是Casares的野心是把这家公司变成一个一站式的比特币金融供应商,这从他们网站还提供了印地文语言的版本就可见一斑。
当我问郎世宁,他对例如XAPO这样的庞然大物有何感想时,他只是说:“我们可能不会像Wences做得那么大,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却是货真价实,”郎世宁说,当我再次出现在他的临时办公室时,期间仍有不少客户前来会见郎世宁,“人们得到了现金,可以用来消费。”
无论他的努力是否会有助于实现比特币宏伟的诺言(取代华尔街和中央银行),郎世宁所考虑的只是最务实的表达方式。
“如果人们不去使用它,那么它就会沦为垃圾,和世界上那些遭人遗弃的所有东西一样,” 他告诉我说,“如果人们使用它,那么它就拥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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