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数字货币：兼顾消费者隐私和福利的解决方案？

主要观点

没有隐私保护的数字支付可能会导致垄断，尽管能最大程度发挥数据的价值，但是不利于市场竞争

央行数字货币可以成为一种低成本的匿名电子支付方式，进而保护消费者隐私，促进数据价值的发挥，维护市场竞争

一般的数据共享政策可能会让消费者选择退回到现金，最终会伤害消费者利益，降低社会总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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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经济学讲席教授罗德尼·加拉特（Rodney Garratt）是央行数字货币（CBDC）领域的权威专家，同时他也是国际清算银行技术顾问和英格兰央行研究顾问。他还曾担任前美联储纽约分行副主席，期间领导了美联储虚拟货币工作组。2022 年 1 月 18 日，加拉特教授作为罗汉堂网络研讨会“罗汉论道”的嘉宾，带我们了解了消费者隐私、福利及不同支付工具的关系。

近年来，数字支付在全球主要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逐渐成为主流。在此过程中，金融机构和支付服务提供商几乎都会跟踪、收集并汇总所有的交易记录。这些交易数据可用于帮助企业开发更符合消费者需求的产品，从而起到增进社会福利的作用。然而，这也引起了许多人的顾虑，担心这些数据会增加企业的市场力量，并危及消费者隐私和福利。

企业需要支付数据的原因有很多：

首先，数字支付需要识别和认证消费者，这就涉及消费者详细的个人属性和财务信息。其次，个人的交易历史可以衡量他们对某种商品的支付意愿，也能用于推断消费者的购买力。这些信息都能帮助企业制定有针对性的定价策略。最后，消费者对不同商品支付意愿和偏好，可以帮企业设计出更能满足消费者喜好的产品。

总之，拥有更多消费者数据可以让企业更好地了解消费者偏好的分布，从而增加社会总剩余（social surplus）。

隐私货币化

加拉特和他的研究伙伴在《隐私货币化》（Monetizing Privacy）一文中，通过一个模型，分析了效率、竞争和隐私保护之间的关系以及个人数据的价值。

在一个市场中，假设消费者能接触到不同的支付方式，企业之间通过商品的设计和价格相互竞争。加拉特认为数字支付带来的低成本数据会导致市场垄断的结果，尽管数据带来的价值被最大化，但消费者并没有得到大部分收益。此时，虽然常见的共享数据可以恢复和维持市场的竞争性，但往往会以牺牲效率和消费者福利为代价。

在此基础上，如果第三种引入低成本的匿名电子支付方式，或者说数字现金，可以让消费者将其私人信息货币化，从而保护市场结构，并提升消费者福利。中央银行可以在提供数字现金方面发挥作用。

加拉特的模型显示，不同的支付方式会产生不同的市场结构，从而影响数据收集的收益，以及收益如何在消费者和企业之间分配。

他们的研究表明，首先，如果没有一个低成本的能够保护隐私的数字支付选项，由于企业的数据优势能够使他提供更优质而且有价格竞争力的产品，最终一家企业将占领整个市场，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虽然这样的结果会最大化社会总剩余，但消费者数据的大部分收益并未流向消费者。然而，一般的旨在打破垄断的竞争政策，比如要求企业共享数据，或拆分企业并没有太大帮助。虽然这类政策部分恢复了竞争，让消费者从能够分享到一些个人数据带来的价值，但它却会导致更多的人会选择使用现金，而从社会层面大大减少数据的收集和利用反过来伤很可能害了消费者。

本质上，作为一种成本的能够保护隐私的数字支付选项，央行数字货币有望解决个人数据价值、市场竞争、和隐私之间的矛盾。通过适当的设计，它可能有助于改善消费者的福利并达到有效率的市场结果。

目前，许多国家的央行或是在酝酿，或是已在尝试发行可供公众使用的央行数字货币。与此同时，研究人员也在分析央行数字货币会给货币政策实施、存贷款市场、物价稳定和金融稳定等方面带来的潜在影响。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研究侧重于计息央行数字货币的影响，并没有考虑无息、类似现金的央行数字货币。因此，他们认为类似现金的央行数字货币不会影响市场结果或福利。

加拉特的研究在这个方面做出了新的贡献。他认为隐私考量在设计央行数字货币时很重要。通过新的技术和渠道，能够妥善保护隐私的央行数字货币可以提高消费者福利。央行数字货币的利率会成为存款利率的下限，而银行通过提高存款利率来应对计息央行数字货币。

在加拉特的研究中，大部分消费者最终会使用央行数字货币，而非直接向企业提供他们的数据。他指出，对于部分相当注重隐私的消费者而言，选择使用央行数字货币，也能够避免隐私泄漏的风险、以及免受定向广告或价格歧视等问题的影响。

结论

加拉特认为，数字现金维持了市场结构，同时将支付数据的收益重新分配给消费者。可以保护隐私的央行数字货币可能是数字现金的一种有效实施方式，目前的数字现金设计，应该在如何更好地保护消费者隐私方面设计好。